指尖的血还在往下滴,落在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我撑着膝盖站起来,魂火在体内乱窜,像是要把自己烧干净。叶绾绾的手还抓着我的衣角,可她的脉已经弱得几乎摸不到。
南宫寒站在三步外,手里的情蛊核心闪着微光。他没动,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等——等我露出破绽,等另一个女人倒下。
就在这时,一股冷意从侧方袭来。
不是杀气,是剑意。
寒霜剑出鞘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枯枝。我转头,看见冷清月跪在地上,手撑着剑柄,肩膀剧烈起伏。她的月白劲装沾满了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她抬起头,眼神清明,没有一丝迷乱。
“你说我被蛊控制,说我对你动情是假的。”她声音很哑,却一字一句砸在地上,“那你现在听着——这一剑,是我自己要斩的。”
话音未落,她猛然将剑锋调转,直插心口!
我瞳孔一缩。这不是普通的刺入,她是用剑刃沿着旧伤划开皮肉,逼着那根藏在血脉里的蛊丝浮出来。鲜血顺着剑脊流下,在她胸前汇成一条细线,迅速凝结成冰。
南宫寒脸色变了:“你疯了?!”
“我不疯。”她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我只是不想再被人拿去当刀,刺向他。”
她猛地一挑手腕,剑尖带出一团黑雾。那东西在空中挣扎了一下,像虫子一样扭动,随即被剑气绞碎。腥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她踉跄后退两步,靠在石柱上,嘴角溢出血丝。但她笑了,笑得很轻,也很稳。
“现在,我只信你。”
我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将一缕残魂渡进她眉心。这动作耗神,但我不能让她倒。她刚挣脱束缚,若此刻断气,南宫寒会立刻把她的死算在我头上。
魂力入体的刹那,她眼皮颤了颤,但没有躲。
南宫寒盯着我们,忽然冷笑起来:“好啊,一个两个都觉得自己能挣脱?你以为剜出的是蛊?你剜的是对他最后一点妄想!”
“随你怎么说。”冷清月握紧剑,指节发白,“但我现在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谁的期待,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我是为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叶绾绾昏迷的脸,最后落在我身上,“不让你们再伤他。”
南宫寒眼神骤冷。
下一瞬,他五指收紧,掌中剩余的情蛊核心同时震颤。清月刚破蛊的身体猛地一抖,肩头伤口崩裂,血溅出半尺远。
我知道他在做什么——她在虚弱期,经脉空虚,正是最容易被反噬的时候。
可我没料到的是,他竟直接捏碎了那团被抽出的迷情蛊。
黑雾炸开,化作九道细如牛毛的毒箭,裹着阴风直取冷清月咽喉!
我早有防备。
脚下一踏,龙脉震动,魂体借势冲出。紫檀木戒在掌心发烫,龙气缠绕而上,在身前凝成一道薄盾。
蛊箭撞上龙盾,爆开一片腥雾。其中八道被挡下,最后一道偏了角度,仍疾射而去。
我伸手一抓,魂掌迎上毒箭。
“嗤——”
魂体与实物相撞本就艰难,更何况是带着剧毒的蛊器。那一瞬间,我感觉左臂像是被烙铁穿过,整条手臂的虚影开始溃散,边缘泛起焦黑的痕迹。
但我没松手。
五指合拢,毒箭在我掌心碎成粉末。
冷清月喘着气,靠在柱边,肩头已被鲜血浸透。她想抬剑,却发现手臂根本使不上力。
我站在她身前,半边身子几乎透明。魂火在经络里乱冲,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感。
“你还撑得住?”我回头问她。
她点头,牙齿咬破了下唇:“死不了。”
“那就别死。”我说,“我还欠你一场雪中论剑。”
她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我转回身,金瞳直视南宫寒。
“我的人,你动不得。”
他站在原地,脸上那点笑意彻底消失。手中三枚情蛊核心仍在,但他不再轻易出手。他知道,刚才那一击没能杀人,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急躁。
“你以为这就叫挣脱?”他低声道,“她们为你受伤,为你拼命,你以为你是被爱着的?你只是个容器,装满了她们的执念和愚蠢。”
“那你呢?”我往前走了一步,“你夺舍我身体,睡在我的床上,穿我的衣服,喊我的名字——你又算什么?不过是个躲在别人皮囊里的影子,连恨都要靠模仿才能表达。”
他瞳孔一缩。
“你嫉妒。”我继续说,“你嫉妒我能被她们真心对待,哪怕我烂透了,她们也愿意为我折寿、断臂、献祭魂灯。而你呢?你连一个肯为你流泪的人都没有。”
“闭嘴!”他怒吼,手中红线骤然绷紧。
远处娜娜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哼,风翩翩的气息也微微一滞。但他没敢对云溪动手——那个小姑娘已经不在了,魂灯熄灭的人,情蛊也无法引爆。
他只能操控活着的。
“你想让我疼?”我抬起手,魂火重新在指尖燃起,“可以。但你要记住,每一次你伤她们,都是在给我添火。”
“我宁可烧死,也要把你拖进灰烬里。”
南宫寒后退半步,眼神阴沉如渊。
冷清月这时缓缓站直了身体,一手拄剑,一手按住心口。血还在流,但她站得笔直。
“南宫寒。”她开口,“你说我曾背叛他,说我为你断臂是真。可你现在看看——”她举起左手,那截空荡荡的袖管在风中晃了晃,“我斩的是臂,不是心。而你,连斩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他没回应。
空气凝固了几息。
然后,我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响动。
来自南宫寒的袖口。
那里有一枚小小的玉匣,正微微震动。他立刻察觉,左手迅速掩住,但已经晚了。
我看得清楚——那是备用情蛊核心的封印匣。他以为我没发现,其实从叶绾绾吐血那一刻起,我就通过魂印感知到了它的存在。
现在,它在响。
说明里面的东西,已经开始不稳定。
“你在怕什么?”我盯着他,“是不是突然发现,那些你以为完全掌控的‘情’,其实早就有了裂缝?”
他冷笑:“你得意得太早。”
“我不是得意。”我一步步逼近,“我是告诉你们所有人——从今天起,谁要是再敢动她们,我不只是挡下那一击。”
我抬手,龙气顺着经络灌入指尖,金瞳映出他的脸。
“我会亲手,把你们一个个钉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