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废墟中央,骨符贴在心口,温热的搏动与心跳同步。龙魂盘绕肩头,金焰尚未熄灭,余威仍在百里内震颤。远处焦土之上,林三的尸体倒伏不动,七窍渗出的血已凝成暗红纹路,像一道被斩断的命线。
我还没松手。
剑锋垂地,剑身微震,仿佛仍警觉着什么。冷清月的手还指向北方,指尖凝着霜气,没有收回。她没说话,但我知道她在等——我也在等。
下一瞬,脊椎烙印猛地一冷,像是有冰针顺着骨缝扎进心口。耳边响起一声轻笑,不是从风里来的,是从我脑子里裂开的。
“祁煜。”
那声音平平地念出我的名字,没有怒意,没有杀气,就像在念一张纸上的字。可这三个字一出,我膝盖一软,几乎跪下。
龙气倒灌。
体内奔涌的龙脉之力忽然调转方向,往心脉里冲,像要把我自己撕开。我咬住牙,舌尖尝到血味,金瞳在黑暗中灼烧,却压不住那股从命格深处传来的撕裂感。
我知道这是什么。
真名被握住了。
“祁煜。”那声音又来一遍,这次带着笑意,“碎。”
天地嗡鸣,我浑身一震,五女的虚影同时晃动。叶绾绾的火光扑闪,风翩翩的罗盘虚影出现裂痕,娜娜的情丝断了一根,冷清月的霜剑出现缺口,云溪的莲心几乎熄灭。
我吐出一口血,抬手撑住剑柄,才没倒下。
“我的名……”我低吼,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轮不到你叫。”
话音未落,五道光在我周围亮起。
叶绾绾睁眼,火瞳燃起,南疆蛊火顺着她的裙摆流下,烧出一圈赤痕。她抬手,指尖点向我心口:“师弟,这名字,我烧过千遍,谁敢动?”
风翩翩罗盘虚转,引动残存龙气,在空中划出一道符线。她声音清冷:“命格由天定?可你忘了,我曾为你逆过天机。”
娜娜忽然扑上前,红绳缠上我双腕,她笑得像从前在月下追我时那样:“夜郎君,这次换我护你。”她的身体已经透明,可那笑容却比火还亮。
冷清月一步踏前,霜气凝成剑形,直指虚空:“你夺不走他。”
云溪最后一点莲心微亮,她没说话,只是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后背。那一瞬,我心口的痛缓了一瞬。
她们在联手。
以情为引,以魂为锚,封我之名。
我听见她们齐声低语:“以无情之名,封你妄念。”
萧景琰的声音终于变了调:“不可能!你们只是残念!怎么敢——”
“残念?”我咳着血,抬起头,“可她们动情的时候,你在哪儿?躲在地底念咒,还是跪着求南宫寒赏你一口活气?”
我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龙魂剑上。剑身嗡鸣,五女的光影同时注入剑锋。叶绾绾的火、风翩翩的符、娜娜的丝、冷清月的霜、云溪的息,五情之力汇成一线,顺着剑刃冲上天际。
我盯着虚空,一字一句:“我的名,我自己定。”
萧景琰的笑声再次响起,却不再从容。黑雾从地底翻涌而出,凝聚成一道扭曲人形,左臂虚浮,像是刚被撕裂过。他抬手,一根黑线从他指尖射出,直刺我眉心——那是命格之线,要将我的真名从魂体上剥离。
娜娜的红绳先动了。
她整个人扑上去,情丝缠住黑线,身体瞬间被腐蚀出无数裂口。她没退,反而笑得更开:“你动他一下,我就烧你一寸命。”
叶绾绾的蛊火紧随其后,火焰顺着红绳烧向黑线,发出刺耳的滋响。风翩翩的罗盘虚影旋转,引动龙气,将黑线压向地面。冷清月的霜刃劈下,斩在黑线中段,冰裂声炸开。云溪的莲心最后飘出,化作一道光幕,将黑线彻底封住。
五情合一。
我的名字,从黑线中挣脱。
金瞳暴涨,龙魂咆哮,我踏空而起,剑指萧景琰残影。
“萧景琰——”我声音不高,却压过所有风声,“你的命,才该碎。”
剑光如虹。
那一斩,不为杀,只为断。
龙魂剑划过他左臂,没有血,只有一道命格裂痕在空中炸开。他的残影猛地一颤,左臂彻底溃散,化作黑烟消散。他发出一声闷哼,黑雾急速后退,想要沉入地底。
“你会付出代价。”他留下这句话,声音已经开始模糊。
我没追。
龙魂盘旋而下,落回肩头。我站在原地,骨符仍贴在心口,温热未退。五女的虚影开始消散。
叶绾绾最后看了我一眼,火光熄灭,身影化作一缕金光,缠上剑身。风翩翩的罗盘碎影缓缓沉入地底,她没回头,只轻轻挥手,像在道别。娜娜的红绳燃尽,粉衣化灰,她笑着,像在说“别哭”。冷清月仍站在原地,剑未收,霜气凝在眉梢,身影极淡。云溪最后一点莲息护住阵心,身体微微晃动,却没倒下。
我低头看手。
骨符的搏动更稳了,像是终于认回了主人。心口的烙印也不再冷,反而像重新接上了血脉,与我同频呼吸。
北方暗处,那股窥视感消失了。
林三的尸体还躺在那里,七窍的血已经干涸。我刚才那一击,不只是反噬替命符,更是将操控者的名字从命格上烧了一遍。那人现在,恐怕连呼吸都带血。
我握紧剑柄。
剑身微震,仿佛也在等。
冷清月忽然抬手,指尖依旧指向北方。我没动,只是眯起眼,金瞳再度展开。百里内命格如纸铺开,我扫过每一寸地脉,每一个心跳。
没有异常。
可她没收回手。
我盯着那片焦土,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地面下,有极其微弱的震动,不是从藏经阁来的,也不是从皇城方向。而是从西边,靠近南疆边境的荒岭。
那震动贴着地脉移动,极慢,极轻,像有什么东西在爬。
不是活人。
也不是阴兵。
更不是替命符。
我缓缓抬起手,将骨符按在心口。脊椎烙印猛地一烫,龙髓与骨符彻底共鸣。一股远超之前的龙气自体内爆发,冲天而起。
百里内,所有地脉同时震动。
那股爬行的震动戛然而止。
我站在原地,骨符贴心,龙魂盘绕,剑锋垂地。
北方某处暗室中,一名黑袍人猛然咳血,手中符纸化为灰烬。他抬头,眼中满是惊骇。
“他……能反噬替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