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迷魂花海,那股甜腻致幻的香气仿佛仍缠绕在鼻尖,三人的头脑都还有些昏沉。前方,两座如同巨兽獠牙般的黑色山崖对峙,形成一道狭窄的谷口。谷内雾气不再是外界的斑斓彩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沉滞的灰黑色,浓郁得化不开,即便以叶青的目力,也只能看清十余丈内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剧毒、腐朽以及某种奇特清香的复杂气味,令人心悸。
“就是这里了。”陆锦压低声音,脸上没了之前的跳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谷内瘴毒比外面厉害十倍,而且神识在这里会受到极大压制,千万小心。”
不用他提醒,叶青已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锈剑在手中传来持续的微热,剑灵修罗似乎对这片区域提起了些许兴趣,但依旧保持着高傲的沉默,并未主动传递意念。
叶青示意小石头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然后对陆锦道:“你跟在我后面,注意两侧和后方。”在这种环境下,陆锦那点修为和实战经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他在草药和毒理上的知识或许能派上用场。
陆锦点了点头,没有逞强,老老实实跟在叶青侧后方,手中扣住了几根闪着寒芒的银针。
三人小心翼翼地踏入谷口。脚下的地面湿滑粘稠,布满了墨绿色的苔藓和一些不知名的菌类。灰黑色的雾气如同活物般在身边流淌,遮蔽视线,连声音都似乎被吸收,周围死寂得可怕,只有三人轻微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
没走多远,陆锦突然轻咦一声,蹲下身,用玉铲拨开一丛散发着恶臭的紫色毒草,露出下面几株叶片蜷曲、颜色暗红的植物。“是‘腐心草’,毒性猛烈,但……这里似乎有被啃食过的痕迹,看牙印,像是‘蚀骨鼠’留下的。这东西通常群居,嗅觉灵敏,喜欢阴湿环境,我们得避开它们活动的区域。”
叶青看了一眼那牙印,又看了看陆锦指出的方向,微微颔首。有这么一个“活药典”在,确实能避开不少麻烦。他调整了前进方向,尽量选择干燥、岩石裸露较多的地方行走。
越往山谷深处,那种奇特的清香越发明显,与周围腐朽恶毒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叶青能感觉到,这清香似乎对压制体内的瘴毒有一定效果,连小石头的呼吸都顺畅了一些。
“净瘴兰的气息!”陆锦精神一振,低声道,“这香气有净化解毒之效,看来我们方向没错!不过,守护妖兽肯定就在附近了。”
果然,前行不过百步,前方雾气中隐约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某种鳞片摩擦岩石的“沙沙”声。叶青立刻停下脚步,将小石头护在身后,锈剑横在身前,目光锐利地望向声音来源。
透过灰黑色的雾气,一个庞大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条巨蟒!通体覆盖着暗沉如铁的鳞片,蟒身比水桶还粗,盘踞在一处相对干燥的高地上,半截身子隐在雾中,看不清具体长度。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颅,呈三角形,头顶有一个微微的凸起,一双竖瞳闪烁着冰冷残忍的碧光,死死地盯着闯入它领地的不速之客。它张开的巨口中,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露出两颗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毒牙。
“是‘碧瞳毒蟒’!”陆锦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看这体型和鳞色,起码是相当于炼气七层巅峰的妖兽!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毒液更是见血封喉!”
炼气七层巅峰!叶青的心沉了下去。他如今只是炼气三层,即便有锈剑之利和修罗的些许加持,正面抗衡这等妖兽,胜算极低。他的目光飞快扫过毒蟒盘踞的高地后方,在那里,一片岩缝中,几株通体晶莹、形态优雅的紫色小草正静静生长,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正是净瘴兰!而且不止一株,约有五六株之多!
目标近在咫尺,但守护者却强大得令人绝望。
“叶兄,怎么办?硬拼恐怕……”陆锦紧张地看向叶青,他虽然有些天真,但不傻,深知双方实力差距。
叶青没有回答,大脑飞速运转。硬拼是下下之策,必须智取。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毒蟒盘踞的高地易守难攻,两侧是陡峭湿滑的岩壁,后方是更深的谷地,雾气更浓。唯一的优势是,这毒蟒似乎刚刚进食过(旁边有一具被绞碎的大型兽骨),显得有些慵懒,警惕性或许不是最高。
“陆锦,”叶青低声开口,语速极快,“你那银针,最远射程多远?能否精准命中它的眼睛,或者口腔?”
陆锦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叶青的意图,思索道:“三十丈内,我有把握射中它的眼睛。但它的眼皮也很坚硬,普通银针恐怕难以穿透。口腔内部更脆弱,但需要它张嘴的机会……”
“制造机会我来。”叶青眼神冰冷,“你准备好,听我信号。小石头,你躲到那块巨石后面,无论如何不要出来。”他指向不远处一块足以遮挡身形的巨岩。
小石头用力点头,乖巧地跑了过去,藏好。
叶青又对陆锦交代了几句战术要点,陆锦听得连连点头,虽然紧张,但眼中也燃起了斗志。他迅速从药篓里取出几根颜色较深、明显经过特殊淬炼的银针,扣在指间。
安排妥当,叶青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他并没有指望陆锦的银针能重创毒蟒,只要能干扰它,创造一瞬间的机会就足够了。真正的杀招,还是他手中的锈剑,以及剑中那个傲娇又强大的存在。
他看了一眼那几株在灰暗雾气中宛如明珠的净瘴兰,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为了活下去,为了走出去,这一战,必须赢!
叶青屏息凝神,开始借助地形和雾气的掩护,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缓缓向着碧瞳毒蟒侧翼迂回过去。一场以弱博强的狩猎,即将在这毒瘴山谷中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