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确实是沈原松考虑不周。主要是牧戈跟了他这么久,他早就忘记对方还有旧皇子这么一身份。
姚小茵见沈局的表情,就知道祁加恩说的没错。
她又看了眼牧戈。
此时的牧戈显然和她一样,他就这么站在原地,没什么表情,不笑也不气,好像一切都和他无关。
姚小茵猜不透牧戈的心情。
联盟杀了他的父母,他会痛恨吗,会和江端贺、江玲鸟那样,想要推翻联盟,重新坐回属于自己的皇位吗?
如果是这样,那就可大事不妙。姚小茵也不清楚沈原松和他透露了多少任务计划。
姚小茵心脏开始狂跳,牧戈可是专业卧底,很可能从这一刻开始,牧戈说的话做的事,姚小茵再也不能相信。
祁加恩是什么时候知道牧戈身份的?
所以他现在戳破,是认为在这次任务里,牧戈一定会接触到反叛军里的旧皇族,也极有可能被认出,与其那时候搞得猝不及防,计划全部乱套,倒不如现在撕破脸,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
只是旧皇帝还有个活着的小儿子这事,不知还有多少人知道。江玲鸟和江端贺感觉是不清楚的。
不然按照他们皇族传统,就算江端贺辛辛苦苦推翻联盟,也轮不到他做皇帝。
若是牧戈还站在他们这边,帮助姚小茵计划成功,江端贺刚以为自己要当皇帝却见到牧戈……
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姚小茵就觉着很是好笑。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确认牧戈的态度。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牧戈现在说什么,大家都会有所怀疑。
姚小茵能想到,在座的也都能想到,牧戈自己也自然会想到。
胡思乱想着,牧戈的视线忽然和姚小茵的相触,那眼神赤裸直白,仿佛下一秒就打算将姚小茵吞吃入肚充满攻击性。
姚小茵被吓了一跳,牧戈却开了口:“你怕我?”
姚小茵下意识摇摇头:“没有。”
只是觉着,有些心疼。
今天他被叫来,明明只是一项工作,再正常不过了,现在却忽然告诉他,他的父亲是那罪人皇帝,将他抚养成人的母亲原来不是他的母亲。
现在他还什么话都没有说,所有人都已经开始猜测,猜测他会不会反水,会不会背叛。
因为,他就是全联盟最专业的卧底。
将心比心,换作是姚小茵遭遇这些,第一反应不会是复仇、当皇帝什么的,而是心寒。
姚小茵直视牧戈的双眼,没有避开,没有躲闪,那琥珀色的瞳,干净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樱唇轻启,姚小茵道:“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我知道我说的话,可能对你来说不值一提……但,牧戈,你说你来这里是为了保护我的,所以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你心中是怎么想的,我都会相信你。”
姚小茵说得很忐忑,她在原来的世界就是个社恐,来这边迫于无奈,为了任务被迫社交。
她知道自己那段话说得不好,她自己脚趾都在抠地,很紧张。
但对天发誓,她的信任是真心的。至少,姚小茵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信任牧戈。
她一直紧紧盯着牧戈,观察对方表情,但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所以也没有察觉到身旁艾萍萍已经在掩嘴偷笑。
艾萍萍心道,瞧瞧这牧戈,上扬的嘴角都夸压不住了。果然啊,真诚才是必杀技,艾萍萍确信以及肯定,姚小茵这波稳稳的,牧戈绝对已经攻略成功。
但牧戈依旧一言不发。
沈原松看看一屋子人,打破了沉默。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沈原松叹气,“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但牧戈的人品我能保证,他不会背叛我们。就像这位姚同学说的,我希望大家也能信任他。”
祁加恩看向沈原松:“我看刚刚沈局你就不太信任他,所以才会想在他身份暴露之前,让他离开吧。”
沈原松:“……”
但祁加恩说的没错。沈原松嘴上说着信任,但今天这话不说清楚,谁也不能安心。
沈原松:“我那是担心江端贺发现他的身份,杀人灭口!”
应晨声乐了:“江端贺我记得是……A级。唉,沈局,瞧瞧您这话说的,江端贺杀他灭口?只怕还没靠近,人怎么没的都不知道哟。”
沈原松:“……”
祁加恩和应晨声这两人,要是他家小辈,沈原松早就两个大嘴巴子送上去了。
应晨声见沈原松快被自己气冒烟了,忙道歉:“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您看您这搞得,我也是实话实说嘛,有啥可气的,别气坏身子。”
沈原松忍无可忍:“你闭嘴!”
应晨声:“好嘞,我吃饭,我闭嘴。”
应晨声那张嘴啊,姚小茵感觉再不阻止,沈局搞不好血压都能被气炸。
姚小茵看向依旧沉默,没什么表情,仿佛这屋子的人说的事情都与他无关的牧戈。
“牧戈,我和沈局都说信任你,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牧戈懒懒地抬眼,终于是开口说话了:“你可真会说,这要是放在电影里,再配上点煽情的音乐,可不得把观众给感动坏了。”
姚小茵:“……”
“说这么多,你不就是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牧戈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地拆穿姚小茵那半真半假,略显拙劣的演技,“你不就是想要确定我会不会背叛你。”
姚小茵心脏咯噔一颤,她下意识就去反驳:“我没有!”
“我不信。”
牧戈一字一句说着,慢慢站起了身。
他不再看姚小茵,而是转向沈原松,沈原松被他那眼神吓了一跳,刚想说些什么,牧戈已经开口:“我多半也能猜到了,为什么我之前的工作,总是不顺利,想来应该和您有关。”
沈原松:“……”
牧戈笑了下:“但这么多年的栽培,想必您也是出于真心,我很感激。”
说罢,牧戈又转向祁加恩:“不知您的爷爷是否健在,但还是要多谢他的救命之恩。”
最后牧戈的视线再次回到姚小茵的身上:“我说我不恨任何人,也不会想着报仇,你们可能也不会信,就像我不信你们一样。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再也不见……反正,也是初次见面,也谈不上离别感伤。”
牧戈说完后,长长吐出一口气,卷起袖子,将佩戴在手腕上的手环取下,交给沈原松。
沈原松已经彻底僵住,那时警局给每位员工配的手环,实时定位和监控佩戴者,确保他们的安全。
而牧戈这一个,是特制的,可以隐藏可以避开99%的扫描仪器。
将手环退还给沈原松,说明牧戈不继续再做警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