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蝉凝视着窗外纷飞的大雪,细碎的冰晶在玻璃上凝结出霜花。火影楼室内温度仅比室外略高一点,但是包括她在内的所有忍者都未感到丝毫寒意。
查克拉在经脉中流淌形成的生物热能,足以让这些忍者将零下五度视作春日野餐的温度。
这让她想起去年汤之国的冬天,因地热温泉作用,当地维持在十余度的深秋气温。那时为了社交应酬,她不得不裹着繁复和服,五层绢帛布料让她闷热难耐。
如今在木叶度过的第一个严冬,温度计显示室内仅五度,室外更是低至零下五度。
转生眼的透视能力让她清晰看到楼下办公室,奈良鹿一正用火遁点燃烟斗,橙红色的火苗在他指尖跳跃,映照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冬季防御方案。
楼下执勤的中忍们,他们围在铸铁火盆旁分享烤团子,糯米团子在炭火炙烤下膨胀开裂,露出红豆馅料,甜香与木炭气息在寒风中交织。
转生眼的视野掠过方圆千米的雪色,木叶村只有零星忍者活动的痕迹,雪地上延伸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
远处训练场上,日向容华在积雪中反复演练柔拳招式,足尖在雪地上勾勒出八卦阵图的雏形,呵出的白雾与拳风卷起的碎雪交织成螺旋状轨迹,每一次回身都会震落松枝上积压的雪块。
当他完成收势时,查克拉形成的球形力场将周围五棵针叶树上的积雪尽数震落,惊起数只正在树洞中取暖的雪雀,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炊烟袅袅的村落方向。
与此同时,油女一族的上忍们正在执行雪害防御任务。他们从特制虫罐中释放出改良的冰晶甲虫,这种融合了风属性查克拉的变异种群能在零下二十度持续作业。
虫群像有生命的黑色绸缎缠绕着建筑轮廓,用锯齿状前肢高效分解屋檐冰棱,冰屑坠落时在朝阳下折射出细碎彩虹。偶尔有甲虫被寒风卷入警戒区。
驻守在了望塔的宇智波忍者便会发动写轮眼,操控忍鸦进行立体拦截,这是去年两族联合研发的虫鸟协同防御体系的实战应用。
乌鸦的羽翼掠过电线时震落的冰晶,如同微型风铃叮当作响。
村落东侧的民居区则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冬日图景。百来户村民的窗户都结着厚厚的霜花,从里面透出的橘色光晕在雪地上投下蜂巢般的几何光影。
蒸汽在玻璃上凝结成蜿蜒的水痕,孩子们的笑声从门缝溢出。出于礼节,她并未让视线穿透这些挂着柿饼和干辣椒的房屋。
但烤红薯的热度和围炉夜话的细碎声波,依然传入她的感官,构成比视觉更温暖的冬日叙事。
扉间,空蝉突然发问,手指无意识地在结霜的玻璃上勾勒,花出暖气片的形状,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中央供暖系统:木叶,现在用什么方式取暖?
榻榻米下挖坑置炉,地炉烟道连通整屋。千手扉间头也不抬地批着文件,早已习惯她对常识的陌生。
就这样?空蝉不禁联想到现代社会的暖气片和地暖系统:村民不会冻伤吗?特别是老人和孩子?
忍者有查克拉护体,中忍及以上运转查克拉就可以维持体温。他笔下未停。
轻伤以下不影响御寒,民居都配备了火炉,过冬柴火他们也按例备足,木叶从不缺这些物资。
他指了指窗外冒着炊烟的联排屋舍,木叶森林的桦木蓄积量,足够烧二十年。
他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停下笔:再不济还有兄长的木遁,他造一片速生林,足够木叶居民烧上几年。
空蝉凝视着窗外渐密的雪霰,这种原始取暖方式让她心头一紧。
那些自己封地尚未实施的冬季预案突然浮现在脑海,粮仓的加固方案、孤寡名册的核查进度、药草储备的缺口数字.....
记忆闪回至三个月前,雷厉风行地宣布彻查税务时,居民们手掌捧着的税簿在风中哗哗作响,之后抄没贪腐官员的财产双倍补偿给居民。
如今抄没的贵重物品已化作粮食布匹,秋收后又开放了贸易...
至少领土的居民们怀揣着暖冬的银钱,不必发生冻毙于风雪的惨剧。
你的领民的底气可比去年足多了。扉间忽然截断她的思绪,带着薄茧的掌心熨过她僵硬的肩胛,将人裹进混着雪松气息的怀抱。
自成为了“亲友”,这位以理智着称的千手扉间就总在无人处泄露温柔。
他胸膛传来稳定的心跳声,此刻的拥抱有特有的温度:去年都熬过来了,今年宽裕了更不会有事。
空蝉整张脸埋进他肩头的银白毛领,声音被绒毛滤得发闷:那处新置办的煤山...我有个蜂窝煤的构想。
脑海中旋转的六棱煤块燃起幽蓝火苗,故乡已经被时代所淘汰的取暖方式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得先解决排烟问题,不过打铁炉现成改改就能用,让宇智波家的火遁忍者来测试燃烧效率...精明与忧虑在她眼底交替明灭,像煤炉里跃动的蓝焰。
千手扉间凝视着怀中的空蝉。他不讨厌冬雪,忍者本不惧冬雪,查克拉在经脉里流转就能驱散寒意。
休战期反而让各族死亡率下降,千手族库的存粮足够撑过任何严冬。
即便身为忍术开发者,他也未曾动过改良取暖技术的念头。忍者生来与平民活在两个世界,
贵族们更不会垂怜这些蝼蚁般的需求,他们只需平民像越冬的麦苗般维持最低限度的存活。
唯有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平民,无暇顾及这些虚幻的念想。
「与其奢望温暖,不如储备燃料」这本是颠扑不破的生存法则。
只有为生存苦苦挣扎的人,才会精确计算每块木料燃烧释放的热量。他忽然收紧臂弯,将那个企图颠覆常识的她更深地拥入自己的体温里。
空蝉推开泉奈办公室的瞬间,松木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与窗外呼啸的风雪交织成冬日序曲。
宇智波斑的视线从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抬起,摇曳的灯光在他深黑的眸子里投下细碎光斑。见来者是她,斑微微颔首。
少年如离弦之箭般掠至门前:空蝉姐姐?清冽的嗓音里跳跃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指尖刚触及她左腕便骤然收紧,将人揽入怀中时,鼻尖几乎陷进那圈雪貂毛围脖的柔软里。
金线缠枝纹的上衣,正红马面裙随着步伐翻涌间掀起暗金波涛。乌发间鲜花冠冕暗香浮动,与单薄秋装在这凛冬里构成奇妙反差。
唯有那蓬松的雪貂毛围脖如初雪般贴在她颈间,成为抵御严寒的最后防线。千手白毛就爱耍这种小心机...
宇智波泉奈咬唇瞪着,那簇在灯光下流转珍珠光泽的绒毛,不得不承认这抹雪色与空蝉华美的衣饰相得益彰,就像那人总能把算计包装成恰到好处的体贴。
窗外鹅毛大雪正吞噬着木叶的轮廓,将火影岩雕琢成朦胧的剪影。泉奈的目光从她颈间移向纷飞的雪幕,族中女眷早已裹上厚实冬装。
唯独她固执地保持着异国的着装习惯,仿佛这刺骨寒意不过是拂过春樱的一缕微风。
少年突然收紧臂弯,将额头抵在她肩头,隔着衣料传来她平稳的脉搏:“至少...让我替你暖手。”
宇智波斑的笔尖在纸上洇开墨点,三人默契地维持着这微妙平衡,她的围巾裹着少年未宣于口的在意,而大雪无声漫过一切,将那些未能宣之于口的情愫,封存在这个大雪覆盖的寂静里。
当空蝉从怀中取出蜂窝煤企划案时,文件还带着她体温的热度。
宇智波泉奈依然靠在她肩头翻阅,发丝垂落遮住了晦暗的眼神:方案不错,但暴雪已至,今年实施怕是来不及了。
她点头应和时,呼出的白雾在空气中短暂停留:确实该来年秋季推进。这还是我初次在这里过冬,没想到雪势竟如此惊人。
宇智波泉奈瞳孔微缩,空蝉说自己来自比五大国更遥远的异邦,但是她对常识性气候毫无概念,就像候鸟忘记迁徙的本能。
与哥哥交换的眼神中,写轮眼红光隐现,最终哥哥微不可察的摇头,让他按下疑虑,转而握住空蝉的微凉到双手,拢进自己宽大的袖袍。
三人围着铺满图纸的矮桌低声讨论,斑手中的朱砂笔在蜂窝煤炉设计图上圈出排烟口缺陷,袖口宇智波族纹随动作翻飞,恰掠过空蝉指尖。
窗外暴雪肆虐,整片大陆被裹进厚重的雪幕中,从木叶忍村到空蝉管辖的边境领地,所有平民活动都已冻结。
驿站马厩里挤满蜷缩的商队驮兽,它们呼出的白雾在鬃毛上结成冰凌,与屋檐下垂挂的冰柱遥相呼应。
唯有城堡里宴饮的贵族与火影楼留守高层尚在活动,工作量亦大幅削减。
宇智波泉奈从茶室屏风后提着铁壶转出,松木炭在风炉里迸出星火般的脆响,几粒火星溅落在枯山水纹样的灰皿里。
他手腕灵巧地一压,壶嘴划出银亮的抛物线,蒸腾的水汽在冷空气中凝结成转瞬即逝的白雾。
刚焙的玉露,要尝么?空蝉指尖抵着下唇轻笑:求之不得。
他们心照不宣地省去转碗三圈等繁复茶道礼仪,就像省去那些本该存在的姓氏称谓与敬语。
宇智波斑甚至直接抓了块柏饼丢进嘴里。
蒸腾的水雾在梁间缠绕,茶釜里翻滚的碧色茶汤倒映着三张神情各异的面孔。斑摩挲图纸时绷紧的下颌线,泉奈倾茶时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鸦羽状阴翳。
空蝉凝视的窗外,冬景里晃动着不属于此世的记忆残像,电线杆的剪影与落雪的自动贩卖机。
宇智波泉奈的目光掠过茶烟,落在虚无的转生眼上。他的写轮眼读不透她凝视的远方,却在那片琉璃般的瞳孔里看见令人心悸的美丽。
忍者本能的观察节奏开始运转,三秒看茶,一秒瞥向兄长,两秒不着痕迹地注视她。
当写轮眼因情绪波动自行开启时,斑只是沉默地旋转手中茶盏,对两人这习以为常的失神报以静默的注视。
宇智波斑解开柱间所赠果篮的绳结时,麻绳在修长指节间簌簌滑落,一个浑圆的橘子突然跃入掌心,果皮在光线下中泛着蜜蜡般的光泽。
他掰开橘瓣放入口中,喉结在静止的空气中完成一次克制的滚动,只是睫毛投下的阴影完美掩盖了舌尖的震颤。
将剩余部分递给仍盯着空蝉出神的弟弟时,他的袖口掠过茶案发出沙沙轻响,如同某种无声的邀约。
宇智波泉奈机械地接过橘瓣,酸涩在唇齿间炸开的瞬间才猛然回神。
柑橘特有的清香先欺骗性地掠过味蕾,继而尖锐的酸味如同千本针直刺上颚,激得他眼尾微微抽动。
余光瞥见兄长被茶盏遮掩的唇角时,少年突然领悟到这分明是场蓄谋已久的恶作剧。
空蝉的注意力此刻从窗外折返,她啜饮着泛着玉露清香的茶水,毫无防备地咬下斑递来的橘子。
酸苦的洪流在口腔肆虐,震得瞳孔剧烈收缩,整张脸都皱成被揉乱的纸。纤细的脖颈后仰出脆弱的弧度,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当她仓皇吐掉橘瓣时,转生眼里晃动的波光清晰映出对面两个从容饮茶的男人,泉奈袖口掩住的唇角与斑眼中闪过的微光。
她攥紧剩余橘瓣直抵斑的唇边,指尖因愤怒微微发颤。而这位战场修罗竟温顺地俯首,就着她愤怒而颤抖的手指将橘瓣含入口中,甚至故意用犬齿轻轻蹭过她的指腹。
当看到斑连眉梢都未动分毫地咽下果肉,转生眼再度泛起涟漪,这大概就是传说中忍者的终极忍耐术。
宇智波泉奈轻笑着为三人续茶时,蒸腾的热气裹挟着茶梗竖立的吉兆,模糊了这场橘子博弈的胜负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