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焦土与血腥气混杂在空气中,刺鼻难闻。断戟残甲散落四处,无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就在这片尚未冷却的废墟边缘,第一批身影,如同嗅到气味的豺狼,小心翼翼地出现了。
他们大约有二三十人,大多衣衫褴褛,袍服上沾染着不知是旧血还是新泥的污渍,面容带着风餐露宿的沧桑与疲惫。然而,与这落魄外表截然相反的,是他们那一双双眼睛——里面燃烧着一种异样的、近乎炽热的光芒,那光芒中混杂着贪婪、渴望、孤注一掷的疯狂,以及对强大力量本能的觊觎。他们谨慎地停留在战场外围,既不敢贸然踏入这片曾爆发过法则层面战斗的禁忌领域,又不愿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遇。
为首者,是一位身着洗得发白青色道袍的中年修士,自称“青羽真人”。他面容清癯,下颌留着三缕长须,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但那双微微上挑的眼角,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精明的算计。他越众而出,向着依旧停留在战场中央、周身还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能量波动的四姐妹,深深躬身,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甚至带着些许谄媚意味的大礼。
“贫道青羽,携诸位同道,拜见四位尊者。”他的声音刻意放得低沉而恭敬,每一个字都拿捏着分寸。
然而,就在他低头俯身的瞬间,那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灵敏的探针,不自觉地、飞快地扫过四姐妹手中那几件散发着令人窒息力量波动的神器——李琴雅膝上那仿佛蕴含着天地音律本源的古琴,沈若水身前那倒映着虚幻与现实的水镜,王诗画周身流转着周天星辰轨迹的星图,以及秦嫎妖指尖若隐若现、牵动着无形之线的微光。那目光中一闪而逝的灼热,几乎要将他刻意维持的谦卑外表灼穿。
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语气更加恳切,甚至带上了一丝激动难抑的颤抖:“尊者神威,荡涤寰宇,我等……我等心向往之!愿效犬马之劳,誓死追随诸位尊者,共谋大业,开创太平盛世!”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情真意切。可若有人细看,便能发现他垂在身侧、藏在宽大道袖中的双手,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并非全然是因为敬畏,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无法抑制的、面对唾手可得的强大力量与机遇时,发自灵魂深处的激动与贪婪。那颤抖,泄露了他内心远比言语所表达的、更为汹涌澎湃的野心。
在这位青羽真人身后的那群妖修与散修,也纷纷躬身附和,杂乱的声音中,同样充满了类似的渴望与躁动。他们像是一群在荒野中饥饿了太久的野兽,终于看到了能够带领他们猎取无尽血肉的头领,以及那看似触手可及的、力量铸就的王座。
这片刚刚平息了神界威压的战场,因为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空气中似乎又悄然弥漫开一种新的、不同性质的紧张感。力量的余波尚未平息,新的漩涡,似乎已在边缘悄然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