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西溟贺洲的冰原,四姐妹一路向北跋涉。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呼出的白气转眼就凝成冰晶。走了不知多少日,眼前终于出现一片望不到边的墨色海域。
海岸边孤零零地系着一艘破旧渡船,船身布满深浅不一的刻痕,像是经历过无数风浪。船夫是个佝偻着背的老人,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住雪花,一双浑浊的眼睛在她们身上打量许久。
要去北俱芦洲?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那片土地...不欢迎活人。
王诗画上前一步,将几块晶莹的灵石轻轻放在老人枯瘦的手掌中:还请老丈行个方便。
老人掂了掂灵石,终于点头:上船吧。记住,待会儿不管看见什么,都别出声。
渡船吱呀作响地驶离海岸,很快就被浓雾吞没。海水黑得诡异,连浪花都泛着墨色。李琴雅靠在船舷边,忽然瞥见水下有幽光一闪而过——那光芒不似鱼群,倒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鳞片在反光。
别盯着看。老船夫头也不回地警告,这片冥海下面睡着不少老家伙,惊醒了它们,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秦嫚妖不自觉地往姐姐身边靠了靠,她能感觉到海水深处传来的阵阵阴冷气息,那气息里混杂着无数亡魂的哀叹。
行至半途,天色骤然暗沉。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掀起数丈高的巨浪,浓雾中缓缓驶出三艘挂着惨白骨幡的鬼船。船头上站着十几个面色青白的鬼修,为首的是个黑袍老者,眼眶里空荡荡的,只有两簇幽火在跳动。
把船留下。老鬼修的声音像是从坟墓最深处传来,人可以走。
沈若水踏前一步,血煞之气在掌心翻涌:要船没有,要命一条!
老鬼修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枯爪般的右手缓缓抬起。随着他的动作,海面下突然浮起无数苍白的手臂,密密麻麻地抓向渡船。那些手臂上还挂着腐烂的海草,指节扭曲得不似人形。
王诗画指尖星辉流转,一道光幕护住渡船。星光触及那些鬼手,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空气中弥漫开焦糊的恶臭。
冥顽不灵。老鬼修冷哼一声,黑袍无风自动。他身后的鬼修们齐声吟唱起古老的咒文,海面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渡船在漩涡边缘剧烈摇晃,老船夫死死把住船舵,青筋暴起的手背显示出他正在用尽全力。李琴雅快速掐算着方位,突然脸色一变:他们在召唤海底的亡灵!
话音未落,漩涡中心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眼窝中跳动着绿色鬼火。那骷髅张开巨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音浪所过之处,连海水都凝固成了黑色冰晶。
沈若水长啸一声,血煞之气化作一柄巨斧,凌空劈向骷髅。斧刃所过之处,鬼气纷纷退散。老鬼修见状,终于亲自出手。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符文。
符文成型的瞬间,王诗画突然感到体内的寂灭权柄一阵躁动。她福至心灵,将星辉与寂灭之力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灰蒙蒙的光束。那光束看似缓慢,却轻易地穿透了老鬼修的防御,正中他的胸口。
老鬼修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惨叫,身体开始化作飞灰。他死死盯着王诗画,眼中充满惊骇:这是...寂灭之力...你到底是......
话未说完,他已然彻底消散。剩余的鬼修见首领陨落,纷纷遁入浓雾之中。
海面渐渐恢复平静,老船夫深深地看了王诗画一眼:丫头,你刚才用的力量...最好别再在北俱芦洲施展。
渡船继续向前,远方已经可以看到北俱芦洲模糊的轮廓。那片土地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隐约可见奇形怪状的山峦起伏,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
王诗画望着那片神秘的土地,轻轻握紧了拳头。她能感觉到,在那里,有更多关于父母过往的真相在等待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