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警报声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破地下据点沉闷的空气,狠狠扎入苏清欢的耳膜,将她从短暂的休憩和纷乱的思绪中彻底惊醒!全身的伤口仿佛被这尖锐的声音同时撕裂,剧痛瞬间席卷而来,让她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警告!检测到多个高速目标接近!身份不明!防御系统启动!”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通道内回荡。
“鸮”残党?!他们竟然真的敢直接攻击“铸铁匠”的据点?!是为了灭口?抢夺情报?还是……冲着她来的?!
没有时间思考!求生的本能和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反应,让她强行压下剧痛和虚弱,猛地从医疗床上翻滚而下,抓起床头柜上那把老旧的脉冲手枪和几个能量弹匣,踉跄着扑到门边!
门外走廊已经乱成一团!奔跑的脚步声、武器上膛的咔嚓声、紧张的呼喊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震动交织在一起!
“齿轮!”苏清欢对着通道嘶声喊道,声音因急促而嘶哑。
“齿轮”拄着拐杖,脸色苍白地从控制室方向冲来,手里拿着一个数据板和一把紧凑型冲锋枪:“他们突破了外围防御!人很多!装备精良!像是‘鸮’的精锐突击队!目标很明确,直冲医疗区和主控室!”
他快速操作数据板,调出据点结构图:“走这边!有一条紧急撤离通道!我断后!”
“一起走!”苏清欢抓住他的胳膊。
“不行!主控室的数据必须销毁!不能落在他们手里!”“齿轮”猛地推开她,眼神决绝,“快走!去找‘婆婆’!她知道另一条路!”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从据点上层传来!整个地下结构剧烈摇晃!灰尘和碎屑簌簌落下!灯光疯狂闪烁!
“没时间了!走!”“齿轮”怒吼着,转身冲向主控室方向,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而坚定。
苏清欢咬紧牙关,不再犹豫,转身向着“齿轮”指示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每跑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肺部火辣辣地疼,视线阵阵模糊。
通道内烟雾弥漫,刺鼻的硝烟味和能量武器烧灼金属的气味扑面而来。远处交火声越来越激烈,爆炸声接二连三!
她凭借记忆和残存的方向感,在如同迷宫般的通道中穿行,躲避着可能出现的敌人。
突然,前方拐角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战术手电的光芒!
她立刻闪身躲进一个设备间缝隙,屏住呼吸。
两名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乌爪标识头盔、动作矫健的“鸮”士兵谨慎地搜索过来,枪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苏清欢心脏狂跳,握紧了手枪,计算着距离和时机。以她现在的状态,正面交锋毫无胜算。
就在对方即将发现她的瞬间——
噗!噗!
两声极其轻微的、经过消音的枪响!两名“鸮”士兵头部猛地爆开血花,一声不吭地倒地身亡!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对面的阴影中滑出,动作快得惊人!是那个神秘的“婆婆”!她手里拿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型弩枪,眼神冰冷如霜,丝毫没有平时的温和。
“跟我来!”她低喝一声,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转身向一条更加隐蔽的通道走去。
苏清欢立刻跟上。这个“婆婆”绝非普通医生!
两人在狭窄复杂的维修通道和通风管内快速移动。“婆婆”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得令人吃惊,总能避开主要交火区域和敌人的巡逻路线。
“ ‘齿轮’他……”苏清欢喘息着问。
“他完成了他的使命。”“婆婆”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数据销毁,通道炸塌,他拖住了不少人。”
苏清欢心中一痛,不再说话。
终于,他们抵达了一个隐藏在大型空气过滤器后面的、极其狭窄的出口。
“从这里出去,沿着地下河床向东走三公里,有一个废弃的矿车中转站,那里有准备好的车辆和物资。”“婆婆”快速说道,递给苏清欢一个微型的定位器和一把钥匙,“‘铸铁匠’如果还活着,会去那里汇合。”
“您不一起走?”苏清欢接过东西,急切地问。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婆婆”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记住,孩子,‘鸮’寻找‘悲伤之母’,不仅仅是为了碎片。他们真正想要的,是那个地方本身……以及沉睡在那里的‘东西’。绝不能让‘悲伤之母’苏醒。”
她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笔记本塞进苏清欢手里:“这是我这些年……关于‘悲伤之母’和意识碎片的一些研究笔记,或许对你有用。现在,走!”
不等苏清欢回应,她猛地按下墙上的一个隐蔽按钮!
轰隆!
过滤器后面的墙壁突然滑开,露出后面漆黑的、散发着潮湿霉味的通道!冰冷的空气涌了进来!
“婆婆”用力将苏清欢推入通道,随即反手按下另一个按钮!
轰!!!
通道入口瞬间被一道落下的厚重合金闸门封死!彻底隔绝了内外!
苏清欢被困在漆黑的通道中,只能听到闸门外隐约传来的、更加激烈的爆炸声和“婆婆”那声最后的、近乎叹息的低语:
“……活下去……找到真相……”
她用力捶了一下冰冷的闸门,知道再无可能回头,咬咬牙,打开微型手电,转身向着黑暗的深处,艰难地跋涉而去。
通道漫长而湿滑,蜿蜒向上。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微弱的月光。
出口隐藏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外面是漆黑的山谷和潺潺的流水声。
冰冷的夜风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按照定位器的指引,沿着干涸的河床,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东方走去。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意志力在一点点被消耗。
途中,她找了个相对隐蔽的石缝稍作休息,颤抖着拿出“婆婆”给的那个油布包裹。
打开,里面是一个皮质封面已经磨损、字迹却依旧清晰工整的笔记本。她借着月光,艰难地翻阅着。
里面的内容让她触目惊心!
笔记详细记录了“婆婆”(笔记中自称“记录者”)早年作为“普罗米修斯”计划外围医疗观察员的经历,以及她暗中对“悲伤之母”这个极端分支项目的调查和追踪!
根据笔记,“悲伤之母”并非简单的失败项目,而是一个……产生了极其可怕、无法控制的“成果”,却被强行掩盖和封印的禁忌实验!
实验的核心,是试图利用一种从地底深处发现的、能与“星焰”能量产生奇异共鸣的特殊水晶(称为“哀叹水晶”),放大极端悲伤和痛苦的情感能量,强行与早期不稳定的“星焰”样本融合,创造所谓的“情感化身”或“意识容器”。
实验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多名志愿者意识被撕裂,变成了只有纯粹悲伤和痛苦本能的、非人的扭曲存在,被称为“哀悼者”。而最主要的实验体——一个被称为“母体”的存在——更是发生了恐怖的异变,与大量的“哀叹水晶”和地脉能量融合,形成了一个极其不稳定、散发着强大精神污染力场、如同活体地狱般的……领域核心!它沉睡在实验遗址深处,其力场能吸引和放大周围的痛苦情绪,甚至……可能对“星焰”的意识碎片产生特殊的“吸附”和“融合”效应!
“鸮”残党寻找那里,根本不是想用什么仪式“重组”碎片!他们是想要直接唤醒或者利用那个恐怖的“母体”,以其为核心,强行吞噬和融合所有能找到的“星焰”碎片,创造一个受他们控制的、拥有部分“星焰”力量和纯粹负面情感本能的……怪物!
笔记的最后一页,用颤抖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 ‘母亲’在哭泣,她的哭声……能撕裂灵魂。”
苏清欢合上笔记本,浑身冰冷。真相远比想象的更加黑暗和疯狂!“鸮”的目标,是一个活生生的、由无数痛苦凝聚而成的……地狱核心!
必须阻止他们!
她强撑着站起,继续向着汇合点跋涉。
天色微亮时,她终于抵达了那个废弃的矿车中转站。那里果然停着一辆经过伪装的、性能强劲的全地形越野车。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没有发现“铸铁匠”的踪迹。车内只有基本的物资和武器。
她不敢久留,启动车辆,按照“婆婆”笔记中提到的、“悲伤之母”实验遗址可能所在的几个大致区域之一(位于一片被称为“哭泣山脉”的放射性荒原),设定好导航,疾驰而去。
一路上,她避开所有主要道路和城镇,依靠越野车的性能在荒野中穿行。伤势在颠簸中不断恶化,但她依靠意志和有限的药物硬撑。
数天后,她抵达了“哭泣山脉”的边缘。这里地势险峻,辐射指数超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和淡淡的硫磺味。
她将车辆隐藏在山谷中,徒步向着山脉深处前进。根据笔记的模糊描述和地形的特殊能量残留(她虽然失去了【洞察术】,但对能量波动的细微感知似乎恢复了一丝),她艰难地搜寻着可能的入口。
终于,在一处极其隐蔽的、被巨大岩石半掩的峡谷裂缝深处,她发现了一个人工开凿的、早已废弃的隧道入口!入口处残留着模糊的、“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早期标识和最高危险等级的警告标志!
就是这里!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手枪,打开了高强度手电,步入了黑暗的隧道。
隧道内部更加破败,到处是坍塌的痕迹和辐射警告标志。空气污浊,带着陈腐和某种……难以形容的、令人情绪低落的压抑感。
越往深处走,那种精神上的压抑感就越强。仿佛有无数悲伤的低语在耳边萦绕,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所有痛苦的往事。顾景深的死、父亲的牺牲、无数逝去的面孔……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死死咬住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艰难地抵抗着这种无形的精神污染。
终于,隧道尽头,出现了一扇巨大的、由特殊合金铸造、却被某种恐怖力量撕裂扭曲的厚重闸门!闸门后,是一个更加广阔的地下空间!
她小心翼翼地穿过闸门裂缝。
眼前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教堂穹顶般的天然洞窟,但洞壁和地面上,密密麻麻地镶嵌着无数散发着幽蓝、暗紫色微光的、如同泪滴形状的巨大水晶——“哀叹水晶”!这些水晶仿佛具有生命般,微微脉动着,散发出强烈的、令人绝望的精神波动!
洞窟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更多水晶簇拥而成的、如同巢穴般的结构。巢穴中心,隐约可见一个被水晶半包裹的、模糊的、人形的轮廓,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在无声地哭泣。那就是……“悲伤之母”的“母体”?!
而在巢穴周围,竟然已经有数十名“鸮”残党的成员!他们穿着特制的防护服,正在忙碌地架设各种古怪的仪器和设备,似乎正在试图与那些水晶和中央的“母体”建立连接!他们竟然抢先一步找到了这里!
苏清欢立刻隐藏在一块巨大的水晶后面,心脏狂跳。
她看到,那些“鸮”成员取出几个特制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金属容器,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缕极其微弱、却散发着熟悉而痛苦波动的……幽蓝光芒!
“星焰”的意识碎片!他们真的收集到了一些!
他们试图将这些碎片,引导向中央的“母体”!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苏清欢举起手枪,瞄准那些正在操作仪器的“鸮”成员,就要开火!
就在此时——
异变陡生!
那中央的“母体”似乎感应到了碎片的靠近,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包裹它的水晶发出刺耳的、如同亿万生灵哀嚎般的嗡鸣!一股更加恐怖、足以碾碎灵魂的纯粹悲伤和绝望的精神冲击波,猛地爆发出来,席卷了整个洞窟!
“啊啊啊啊——!!”
所有的“鸮”成员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抱着头跪倒在地,痛苦地翻滚!他们的防护服似乎也无法完全隔绝这种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冲击!
苏清欢也如遭重击!大脑如同被重锤砸中,无数痛苦的记忆和幻觉疯狂涌现!她死死咬着牙,嘴角溢血,凭借顽强的意志死死抵抗!
就在这时,她脖颈上那早已碎裂的“意识锚点”残骸,以及她体内那丝与顾景深最后共鸣的、微不可查的印记,在这同源的悲伤能量冲击下,竟然再次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反应!
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充满痛苦和焦急的意念,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清欢……快……阻止……它们……不能……融合……”
是顾景深?!不!是他残留的、依附在碎片上的那一丝执念?!他在警告她?!
几乎同时,她手中的那把父亲留下的、造型古朴的脉冲手枪,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共鸣的影响,枪身上的某些古老纹路微微亮起!
苏清欢福至心灵,不再瞄准那些“鸮”成员,而是将枪口对准了那些正在引导碎片的、看起来最为精密的仪器设备,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蓝白色的能量束精准地命中了几个关键节点!
轰!轰!
仪器发生剧烈爆炸!火光和碎片四溅!
引导过程被强行中断!那些碎片失去了引导,如同无头苍蝇般在能量场中乱窜!
“母体”发出的精神冲击变得更加狂暴和混乱!
“不——!!!”一名看似头领的“鸮”成员发出绝望的怒吼,试图扑向碎片!
但已经太晚了!
失去控制的碎片、狂暴的“母体”能量、爆炸的冲击波……多种能量剧烈冲突,引发了灾难性的连锁反应!
整个洞窟开始疯狂震动!无数的“哀叹水晶”纷纷碎裂!巨大的能量乱流如同风暴般肆虐!
“快撤!!” “鸮”残党惊恐地试图逃离,但很多人瞬间被能量乱流吞噬或水晶碎片射穿!
苏清欢也被一股巨大的能量冲击波狠狠掀飞,重重撞在洞壁上,眼前一黑,吐血倒地。
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仿佛看到那些失控的碎片中,有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一丝熟悉温暖气息的蓝光,如同流星般,向着她手中的脉冲手枪……或者说,向着她体内那丝微弱的共鸣印记,飞射而来,然后……悄然融入。
紧接着,无尽的黑暗和崩塌的轰鸣声,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