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裕泰茶馆的木格窗漏进细碎的晨光,岳川把《胡同里的灯》手稿摊在茶案上,笔尖悬在“李叔的铜哨子”那段——刚才李叔说,以前有个拉胡琴的老茶客,总坐在槐树下拉《二泉映月》,铜哨子一响,胡琴声就会慢半拍,像在跟哨音打招呼。
“得把这段加上。”岳川在稿纸上添了行字:“胡琴的弦,总跟着铜哨子颤,老茶客的弓子一慢,茉莉花香就飘进了琴声里,连猫都蹲在门墩上,忘了舔爪子。”
他刚写完,李叔端着盘豌豆黄过来,瓷盘磕在茶案上轻响:“小岳,尝尝新做的,甜而不腻,配茶正好。”
岳川捏了块豌豆黄,入口是绵密的豆香,突然想起昨天夏晚晴说的主题曲:“李叔,您这豌豆黄的味儿,得写进歌词里——‘豌豆黄的甜,粘住了茶案的暖,胡琴声绕着木格窗,转了个圈’,您觉得怎么样?”
“这词儿接地气!”李叔笑着拍大腿,“比戏文里的‘花前月下’实在,咱胡同的日子,不就是这点甜吗?”
门帘“哗啦”一响,夏晚晴抱着个录音笔走进来,帆布包上沾了点胡同的尘土。
“刚跟音乐团队开完会,”她把录音笔放在茶案上,“主题曲的小样录好了,你听听——我在副歌加了段京韵大鼓的唱腔,跟胡同的调调搭。”
录音笔里的旋律流出来,前奏是三弦的轻拨,像雨滴打在木格窗上。
夏晚晴的声音带着点京腔的婉转,唱到“豌豆黄的甜”时,尾音轻轻拐了个弯,像风吹过槐树叶:“门墩儿的刻痕记着年,铜哨子喊醒了晨烟,胡琴绕着茶案转,日子就浸在茉莉间……”
岳川放下笔,指尖跟着节拍轻敲茶案:“副歌的京韵再浓一点,像老北京的吆喝,‘哎——豌豆黄嘞’那种调子,更有胡同的魂。”
他指着歌词里的“胡琴声”,“把‘绕着茶案转’改成‘缠着槐树叶’,跟书里的老槐树呼应,也能跟演唱会的手绘帧对齐。”
夏晚晴掏出小本本记下来,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混着茶案上的蝉鸣:“音乐团队说,想在间奏加段铜哨子的采样,就是李叔那只——哨音一响,三弦就接上来,像胡同里的声音在对话。”
她抬头问李叔,“您看行吗?”
“怎么不行!”李叔把铜哨子递过去,“这哨子喊了几十年茶客,也该上回‘大台面’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里屋翻出个旧胡琴,琴杆上的漆都掉了:“这就是老茶客的胡琴,弦还能用,你们要是不嫌弃,也加进伴奏里?”
夏晚晴眼睛一亮,立刻掏出手机拍胡琴:“太合适了!让录音师录段胡琴的泛音,放在间奏结尾,像老茶客在跟听众打招呼。”
正说着,林野背着画板冲进茶馆,帆布包上的“猫侠客”沾了片槐树叶——他刚从演唱会场地过来,手绘帧的投影比例终于调对了。
“岳老师!夏老师!”他把画板往茶案上一放,“我把老账本的字迹加进插画了——你看书里的‘胡琴’旁,飘着‘民国三十八年,老茶客欠茶钱两毛’的账页,墨色淡得像回忆。”
画纸上的老槐树下,胡琴的影子里叠着泛黄的账页字迹,三花猫蹲在门墩上,爪子旁放着个迷你铜哨子——是林野特意加的“雪团彩蛋”。
岳川指着账页:“把‘两毛’改成‘一串糖葫芦’,昨天李叔说,老茶客总用糖葫芦抵茶钱,更鲜活。”
林野立刻掏出铅笔修改,笔尖在账页上轻描,“两毛”变成了“一串糖葫芦”,旁边还添了个小小的糖葫芦插画。
“对了,”他抬头时,额前碎发扫过画板,“演唱会的便签墙又多了新东西——有个粉丝带了个旧铁皮青蛙玩具,说是小时候在胡同里玩的,贴在便签旁边,跟你的书稿里‘孩子们追着铁皮青蛙跑’正好对上。”
岳川刚想说话,茶馆门口传来怯生生的声音——是昨天来贴便签的粉色卫衣姑娘,手里捧着个旧相册:“岳老师,我带了奶奶的胡同老照片,有槐树下的胡琴、茶馆的木格窗,能贴在便签墙旁边吗?奶奶说,想让更多人看看以前的胡同。”
相册里的照片泛着旧黄,有张是七十年代的茶馆门口,几个孩子围着拉胡琴的老茶客,手里举着糖葫芦。
夏晚晴接过相册,轻轻翻页:“太珍贵了!我让影像团队把这些照片做成幻灯片,演唱会时在背景屏循环放,跟手绘帧和书法呼应。”
姑娘激动得红了眼,掏出手机给奶奶打视频:“奶奶!岳老师说要把您的照片放演唱会大屏上!您快看看!”
视频里的老太太笑得满脸皱纹,连说“好,好,让咱胡同的故事,亮亮相”。
傍晚的阳光把茶馆染成暖金色,李叔煮了新的茉莉花茶,茶香混着豌豆黄的甜,漫在茶案上。
岳川改完“胡琴与铜哨子”的章节,夏晚晴确定了主题曲的唱腔细节,林野把粉丝的老照片扫描进手绘素材——雪团不知什么时候跑来了,蹲在茶案旁,盯着李叔手里的铜哨子,尾巴轻轻晃着。
“该收工了。”岳川把书稿叠好,夏晚晴把铜哨子和胡琴小心收进包里,林野抱着画板,指尖还沾着点未干的颜料。
李叔站在门口送他们,手里举着铜哨子吹了声,清亮的哨音掠过胡同,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
“演唱会那天,我煮好绿豆汤等你们!”李叔的声音裹着哨音,飘在胡同里。岳川回头挥手,看见茶案上的豌豆黄瓷盘还留着余热,手稿的墨香混着茉莉花香,像把胡同的暖,都收进了这一天的时光里。
雪团跟着他们走在胡同里,偶尔停下来嗅嗅墙根的草,夕阳把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胡琴的弦、铜哨子的响、老照片的黄,还有稿纸上的字,都在这暖光里,慢慢酿成了胡同独有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