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渊站在宿舍楼门口,风从走廊那头猛灌进来,校服外套被吹得鼓了一下。他没动,盯着手机,那条视频转发早就破了千。标题刺眼,画面里他和一个陌生女生在咖啡馆门口擦肩,角度剪得刚好让人误会。
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又滑,评论区吵得像菜市场。
“沈家早安排上了吧?”
“姜悦兮这回傻了吧。”
“怪不得之前护得那么紧,原来是算计好了。”
他把手机一关,抬脚上楼,脚步比平时沉。
周野正靠门框啃苹果,见他上来,嘴里的苹果突然停住,“你这脸,比食堂昨天那盆红烧肉还难看。”
沈墨渊没应声,掏钥匙开门。
“哎,别装高冷。”周野跟进来,苹果核一抛,精准落进垃圾桶,“从中午起你就跟机器人似的,回个消息一个字蹦一个,走路像参加葬礼。出啥事了?林悦又阴你?”
书包甩床上,人坐进椅子,手撑着额头。
“她私信了姜悦兮。”声音压着,“说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她配不上我。”
周野一愣,“哈?就这?林悦现在连剧本都不换的?年更反派吧?”
“不是。”沈墨渊抬头,“她说得没错。我爸妈确实安排过相亲,对方是合作方的女儿。我没提,是因为……觉得没必要。”
周野坐上床沿,沉默两秒,“所以你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拖累她?”
沈墨渊没说话。
“兄弟。”周野叹口气,“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校草?学霸?还是模联决赛一个人干翻三支队伍的沈墨渊?你现在因为一个心机女几句话,就开始怀疑自己配不配喜欢一个人?”
“我不是怀疑我喜欢她。”声音哑了点,“我是怕……我护不住她。她被骂‘靠家上位’,被说‘攀高枝’,现在又说我有未婚妻。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那你更不能退。”周野直起身子,“你要是现在松手,才真是让她白挨骂。”
咚咚两声,门开了条缝,陆羽探头,拎着两杯奶茶,“哟,开茶话会?”
“来得正好。”周野招手,“沈墨渊恋爱脑发作,觉得自己配不上姜悦兮,正准备写分手信呢。”
“谁要写?”沈墨渊瞪他。
陆羽把奶茶塞他手里,“原味波波,你最爱喝的,别瞪。”拉开椅子坐下,“我刚从社团回来,论坛那帖删了,小群还在传。有人说你爸已经找姜家谈合作,说你们是商业联姻。”
沈墨渊冷笑,“我爸连她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可别人不知道啊。”陆羽耸肩,“谣言这东西,真相比不过情绪。你现在越不说话,越像默认。”
“那我还能怎么办?”他攥紧奶茶杯,“开直播发誓?还是写声明说我沈墨渊这辈子只爱姜悦兮一个?”
“你别说,这主意行。”陆羽眼睛一亮,“要不你俩拍个短视频?标题就叫《关于我男朋友被造谣有未婚妻这件事》。”
周野笑出声,“你综艺感爆棚啊?人家谈恋爱,不是拍偶像剧。”
“可你们现在就是活在偶像剧里。”陆羽摊手,“霸总男主被白月光陷害,千金女主被网暴,真爱男友站出来——这不是热搜常客吗?”
沈墨渊低头看奶茶,吸管戳破膜,发出“啵”的一声。
“你们不懂。”他声音低,“我不怕舆论。我怕……有一天她也会怀疑我。怀疑我对她的喜欢,是不是掺了别的东西。”
“那你就证明给她看。”陆羽忽然正经,“你不是一直用行动说话?现在更该让她知道,你选她,不是冲动,是清醒的决定。”
周野点头,“而且你别忘了,姜悦兮不是软包子。她被黑的时候,躲起来哭过吗?没有。她爸被造谣,她直接打电话给校媒澄清。她比你想的硬。”
沈墨渊抬头,“她昨天问我,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你怎么回的?”
“我说,我在乎,但更在乎她。”
“挺好。”陆羽笑,“那就别自己先动摇。你要是倒了,她靠谁?”
屋里静了会儿,窗外篮球砸地,一声一声,像心跳。
周野忽然起身,翻抽屉掏出一包薯片,哗啦倒进碗里,“来,吃点碳水,抗抑郁。”
陆羽抢一把,“你这是宿舍,不是心理诊所。”
“可我们现在干的不就是心理疏导?”周野把碗推过去,“听着,你有三个优势。第一,成绩吊打全校,没人说你靠关系。第二,从不参加富二代聚会,清高得像棵松树。第三,你对姜悦兮,从开学第一天就明牌了。食堂帮她打饭,下雨送伞,连她社团招新你都去当志愿者——你这哪是藏恋情,你这是恨不得发喜糖。”
沈墨渊嘴角抽了抽,“我没那么夸张。”
“你有。”陆羽严肃,“我亲眼看见你为了帮她抢限量款盲盒,在商场蹲两小时。最后被人截胡,你脸都绿了。”
周野笑疯,“对对对,你还偷偷买了同款寄到她宿舍,写匿名贺卡。”
沈墨渊耳尖一红,“你们怎么知道?”
“快递单被我看到了。”周野得意,“你以为你藏得住?你在姜悦兮面前,根本藏不住事。”
沈墨渊低头,手指一圈圈摩挲奶茶杯。
“所以啊。”陆羽放轻声音,“你不用怀疑自己。你比谁都清楚你喜欢谁。林悦搞这些,是因为她得不到你,也不想让别人得。但你不一样,你已经拿到了最珍贵的东西——她的心。你现在要做的,不是退,是守。”
周野点头,“而且你别忘了,我们都在。”
“对。”陆羽举起奶茶,“要战一起战,要黑一起黑。大不了我陆羽宣布退出情敌行列,正式转粉沈姜cp。”
沈墨渊终于笑了下,“你不是一直说要追她?”
“我是追过。”陆羽坦然,“但现在看明白了,她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那种光,我抢不来,也不想抢。”
周野也举起杯,“来,干了这杯原味波波,明天继续当校园第一硬核男友。”
碰杯,塑料杯清脆一响。
沈墨渊喝一口,甜味在舌尖化开,像某种久违的暖。
手机震了下。
他没看。
“别怕。”周野拍拍他肩,“你不是一个人扛。我们这群人,谁没被你罩过?模联你带我们拿奖,期末你分享笔记,谁家出事你二话不说帮忙。现在轮到你了,换我们罩你。”
陆羽点头,“而且说真的,你要是敢这时候怂,以后校庆我们都不带你玩。”
沈墨渊抬眼,看着两人,胸口那块压着的石头,好像轻了点。
他重新打开手机,论坛那条视频还在,但底下多了新评论。
【沈墨渊刚在图书馆帮大一新生修电脑,修完连名都没留。】
【他昨天还替人取了过敏药送到医务室,护士说他等了半小时。】
【笑死,说他有未婚妻?他连奶茶都只喝原味波波,这能是搞联姻的人?】
他一条条看,手指慢慢松开。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信谣言。
原来还有人在记他的事。
他点开和姜悦兮的聊天框,打字:
【别怕,我在。】
删了。
重打:
【明天中午,老地方见。我有话跟你说。】
发送。
手机放下,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楼下,几个大一新生围在一起看手机,笑得前仰后合。
他认出来了,是昨天他帮过的那几个。
有人抬头,看见他,挥手喊了句什么。
没听清,但他下意识抬手,回了个礼。
周野从后面递来一件外套,“晚上降温,别装忧郁男主了,走,吃夜宵去。”
“吃什么?”
“火锅。”陆羽抢答,“辣的,去去霉气。”
“我请。”沈墨渊拿起手机,解锁。
“你请?”周野挑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嗯。”他滑开打车软件,“这顿,算我提前庆祝。”
“庆祝什么?”
沈墨渊看他一眼,眼神清亮。
“庆祝我还没蠢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