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如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发髻有些凌乱,原本精致的嫁衣上沾了些灰土,那张娇俏的脸上虽然补了粉,却掩盖不住眼底的怨毒。
“妾身林氏,给殿下请安,给太子妃姐姐请安。”
林月如跪在地上,声音娇柔婉转,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炎。
萧炎没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月如跪得膝盖生疼,脸上火辣辣的。
她咬了咬唇,提高了声音,“殿下……”
“茶呢?”薛莹莹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不是要敬茶吗?愣着干什么?还得我教你?”
旁边的小太监这才端着茶盘上来。
林月如深吸一口气,端起茶盏。
只要过了这道礼,她就是名正言顺的东宫侧妃了。
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个贱人。
她膝行两步,将茶盏高举过头顶,“姐姐请喝茶。”
那茶水滚烫,隔着瓷杯都烫手。
她是故意的,想让薛莹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薛莹莹低头看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茶水,并没有伸手接。
“这茶太烫,我喝不惯。”她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而且,我这人有个毛病,不喜欢喝别人递来的东西。怕脏。”
林月如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泼出一点,烫得她手背发红,
“姐姐这是何意?妹妹是一片诚心……”
“诚心?”薛莹莹打断她,身子前倾,“你心里在骂我什么,真以为我听不见?”
“既然是侧妃,就该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东宫里,我说了算。”
薛莹莹站起身,走到林月如面前。
她比林月如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林月如本能地想要后退。
“还有,别叫我姐姐。我娘只生了我一个,没给我生出这么大个妹妹。你若是想叫,就叫太子妃娘娘。”
林月如眼眶瞬间红了,转头看向萧炎,“殿下,您看太……太子妃娘娘,她如此羞辱妾身……”
萧炎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
他抬起头,目光冷淡,“羞辱你?”
“既进了门,就要守规矩。这茶,她不想喝,你就跪着举到凉为止。”
林月如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炎。
“殿下……”
“不想跪就滚出去。”萧炎不再看她,转头看向薛莹莹时,“累不累?我让人备了红豆酥,去尝尝?”
薛莹莹伸了个懒腰,“有点累了。”
她转身往内室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林月如,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院子安排在听雪轩,那地方清静,适合修身养性。”
听雪轩?
林月如脸色煞白。那是东宫最偏僻的角落,以前是用来关押犯错宫女的地方,据说还要闹鬼!
萧炎挥挥手,“带走。”
两个粗壮的嬷嬷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林月如把人拖了出去。
“放开我!我是侧妃!我要见姑母!我要告诉爷爷!”
尖叫声渐行渐远。
正厅里终于清静了。
薛莹莹坐回软榻上,随手拿起一块红豆酥咬了一口,“这林大小姐嗓门真大,比小白还能嚎。”
萧炎走到她身边坐下,替她擦了擦嘴角的碎屑,“以后若是嫌吵,就把她的嘴堵上。”
“那倒不用。”薛莹莹眯起眼笑,“留着她叫唤也挺有意思的。这东宫太闷,总得有个唱戏的。”
薛莹莹穿着一身柔软的中衣,盘腿坐在床上。
萧炎靠在床头,看着她财迷的样子,无奈失笑,“你是太子妃,整个东宫的库房都是你的,还在乎这点银子?”
“那不一样。”薛莹莹把银子塞进枕头底下,“这是我自己赚的。有了钱,以后要是跟你吵架离家出走,我也不至于饿死。”
萧炎脸色一黑,伸手把她捞进怀里,“离家出走?你想都别想。”
“我就随口一说。”薛莹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过说真的,你那皇帝老爹要是知道你把人家孙女扔在那种破地方,明天肯定又要找你麻烦。”
“让他找。”萧炎手指卷着她的一缕长发,“兵权我会想办法拿回来,至于林家,蹦跶不了几天了。”
他低下头,在她颈侧亲了一口,“今晚是洞房花烛夜,提那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薛莹莹脸一红,“什么洞房花烛夜,那是人家侧妃的。”
“在我这儿,只有你是妻。”萧炎翻身将她压住“而且,这吉日难得,咱们是不是也该干点正事?”
“你……唔……”
后面的话被尽数吞没。
红帐摇曳,这一夜,东宫的主卧里春光旖旎,而那偏僻的听雪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大早,薛莹莹是被饿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边已经空了。
摸了摸被窝,还是热的。
“醒了?”
萧炎从外间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
薛莹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萧炎把粥放在床头,伸手把她凌乱的头发理顺,“那林月如一大早就来请安,在外面站了一个时辰了。”
薛莹莹瞬间清醒了,“还在外面?”
“嗯。”萧炎把勺子递到她嘴边,“我不让她进来,她就一直站着。”
“有点意思。”薛莹莹喝了口粥,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既然她这么喜欢站规矩,那就让她站着吧。等我吃饱了,再去会会她。”
她倒要看看,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吃过早饭,薛莹莹推开门。
院子里,林月如直挺挺地站着。
经过一夜的折腾,她脸色惨白,眼底也是乌青,显然是在硬撑。
见到薛莹莹出来,林月如僵硬地福了福身,“妾身给娘娘请安。”
薛莹莹站在台阶上,手里把玩着腰间的匕首,
“林侧妃起得真早。昨晚睡得可好?听雪轩的老鼠没咬着你吧?”
林月如指甲掐进肉里,强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娘娘挂怀。听雪轩……很是清静。”
“那就好。”薛莹莹笑了笑,“既然来了,刚好有件事要麻烦你。”
她指了指院角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木柴,
“这几日天冷,厨房柴火不够用了。林侧妃既然也是东宫的一份子,不如帮帮忙,把这堆柴火劈了?”
林月如瞪大了眼睛,“劈柴?我是侧妃!这种粗活是下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