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边荒的局势在诡异平静的表象下持续发酵,暗流涌动远超明面。各方势力基于自身的考量与野心,开始将之前那场惊天变故的余波,转化为更加隐秘而危险的行动。
镇守者带走天外主宰的消息,并未广泛传播,但终究未能完全封锁。尤其是那些底蕴深厚、在镇守者内部或有特殊渠道的大势力,如大夏仙朝、元初界等,都陆续收到了模糊但足够震撼的信息。
大夏帝宫深处,轩辕大帝放下了手中的黄皮葫芦,粗布麻衣上沾着些许未曾散尽的酒气,但他眼神清明锐利,不见丝毫醉意。他面前悬浮着一枚以星辰砂与太古兽骨炼制的古朴令牌,令牌背面刻着一个古朴的“镇”字。
“厄喀德……卡奥斯……归墟内域主宰……”轩辕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名字,眼中光芒闪烁,“果然印证了猜测。归墟之眼内部,确有活物,且其力量体系与洪荒某些失落传承或有渊源。镇守者将祂们带回‘归墟监牢’审讯,希望能挖出更多关于内域的情报,尤其是……当年洪荒战场是否真有碎片坠入其中,以及那场‘绝地天通’的更多真相。”
他指尖轻触令牌,传递出一道加密神念:“密切关注镇守者审讯进展,若有与洪荒相关的信息,务必第一时间传回。另,告知禹,加强对‘归墟监牢’外围的隐秘监控,提防某些势力……或某些存在,狗急跳墙,意图劫夺或灭口。”
几乎与此同时,元初界那超然物外的核心界域内,界主‘元’的意志似有若无地扫过一份由曦与无间联合呈上的详细报告。报告不仅记录了两位天外主宰的战斗细节、力量特性,更重点描述了归墟之眼最后那诡异一击。
“‘终结’与‘纠正’……” ‘元’那仿佛包容万有的意志中泛起一丝细微的涟漪,“归墟之眼的‘意志’开始显现主动倾向了么……这比预想中要早。看来,内域的平衡也被打破了。”
他并未直接下达指令,但一道无形的谕令已然传遍十三道统深处。很快,分别执掌“混沌归一”与“万物归墟”道统的两位大师兄(姐)接到了密令,要求他们暂停部分对外试炼,转而带领核心弟子,暗中开始推演、模拟与归墟内域可能的力量体系进行对抗或接触的方案,并尝试解析那道灰黑光束中蕴含的法则信息。元初界,也开始为可能更直接地接触归墟之眼内部,做着未雨绸缪的准备。
……
而在那些阳光照耀不到的阴影之中,行动更加诡谲。
血巢,那座脉动的暗红堡垒深处。百战尊拖着依旧未曾痊愈、气息萎靡的身躯,跪伏在血池之前,向那团不断变幻形态的暗红能量——血巢之主,汇报着外界剧变,尤其是两位天外主宰被镇守者擒拿的消息。
“……主宰级的存在,来自归墟内部……被镇守者带走……”血巢之主的声音在百战尊神魂中直接响起,带着一种贪婪的嘶嘶声,“绝佳的‘标本’……蕴含未知的法则与力量本质……价值难以估量……”
百战尊低头:“主上,镇守者看守严密,且‘归墟监牢’位置绝密,我等如今实力大损,恐难图谋。”
“硬夺,自不可能。”血巢之主缓缓道,“但……未必需要硬夺。镇守者要审讯,要研究……过程中,总会有信息泄露,有能量残留,甚至有‘废弃物’排出……我们需要做的,是像最耐心的食腐者,潜伏在‘归墟监牢’可能存在的、最不起眼的‘下水道’出口,等待机会,捡拾那些被忽视的‘残渣’。哪怕只是一缕气息,一滴血,一块碎鳞……都可能是无价之宝。”
他顿了顿,能量躯体中分离出一点暗红色的、仿佛有无数细小口器蠕动的孢子状光点,飘向百战尊:“将此‘噬源魔种’带给‘织影夫人’,她知道该怎么做。另外,传令所有在外活动的猎手,提高警惕,暂时规避与镇守者、元初界、大夏等顶尖势力的直接冲突,将活动重心转向……星骸葬场周边区域。那里的混乱与负面能量,正在急速攀升,是滋养阴影、执行某些特殊委托的绝佳温床。”
百战尊接过那令人心悸的魔种,沉声应诺。他知道,血巢虽在“葬天”行动中受创,但绝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壮大自身的机会,哪怕是从主宰的牙缝里剔肉。
……
三角区外围,一片由空间乱流与陨石带构成的复杂区域,这里成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与密会的场所。
一个周身笼罩在扭曲光影中、连气息都不断变化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一块缓慢旋转的黑色陨石上。很快,另一道如同流动水银般的身影,从陨石的阴影中“渗”了出来。
“消息确认了?”水银身影发出非男非女的怪异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质感。
“八九不离十。”光影身影声音沙哑,“镇守者出手,四位至少是炽天使或同级的存在,其中还有大夏那位传说中的玄巫天尊。那两个大家伙被一种奇特的圣光锁链和某种凝固时空的巫力锁死,毫无反抗之力,被关进特制的圣光囚笼带走了。方向……指向‘无尽回廊’深处。”
“无尽回廊……”水银身影沉默片刻,“果然是‘归墟监牢’。麻烦了,那里的防御,比镇守者老巢不遑多让。”
“雇主怎么说?定金可是已经收了。”光影身影问道。
“雇主很满意初步情报,追加了三成报酬。”水银身影道,“但要求我们继续深挖,至少搞清楚那两位天外主宰的大致种族、力量特性,以及镇守者可能的审讯方向。另外……雇主对归墟之眼最后那一下,非常感兴趣,希望我们能找到任何与之相关的、哪怕是传闻或猜测的信息。”
“胃口不小。”光影身影冷笑,“这些情报,每一条都价值连城,也危险至极。”
“所以报酬才丰厚。”水银身影漠然道,“‘千面阁’接下的委托,没有完不成的。继续动用你在镇守者外围的那些‘暗线’,小心些。我这边也会通过其他渠道,搜集关于归墟内域的古籍残篇和流言。老规矩,单向联系。”
说完,水银身影如同融化般渗入陨石阴影,消失不见。光影身影也悄然淡化,仿佛从未出现过。
“千面阁”,一个比“血狩”更加神秘、更擅长情报窃取与秘密交易的阴影组织,也因天外主宰之事,开始悄然活动。
……
星骸葬场外围,一片被邪能轻微污染、尚未被天使净化队彻底清理的破碎星带上。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以秘法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地上凝结的、散发着恶臭的暗紫色邪能结晶,以及一些沾染了邪能的扭曲矿物。
“快些!这里的邪能波动不稳定,随时可能引来巡逻队!”一个首领模样的黑衣人低声催促。
“头儿,这玩意儿真有人要?看着就邪门,感觉碰久了神魂都要被污染。”一个手下边收集边嘀咕。
“废话!‘黑市’上现在这玩意儿价格炒得飞起!听说不少修炼阴邪功法、或擅长诅咒毒术的家伙,都出高价收购,说是研究对抗恶魔之力的方法,或提炼更霸道的邪毒。咱们冒点险,赚这一笔,够逍遥几百年了!”首领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他们只是边荒无数冒险者、投机者的一个缩影。星骸葬场封印松动,泄露出的恶魔邪能,竟也成了一些人眼中的“资源”。混乱之中,总有人能发现扭曲的商机。
……
鸿蒙联盟秘境派出的两名“归墟之刃”精锐,此刻已改头换面,伪装成在三角区外围遗迹中捡漏的散修,混入了最混乱的贸易集市。他们谨记使命,不多言,不多事,只是用眼睛看,用耳朵听,将集市中流传的各种真伪难辨的消息、物价的波动、各方势力的微妙动向、以及修士们普遍的情绪,默默记下,通过辰留下的隐秘时空节点,断断续续传回秘境。
他们看到了为了一块疑似沾染主宰气息的碎石而爆发的血腥厮杀;听到了关于镇守者与天外主宰的种种夸张离奇的传言;感受到了弥漫在空气中,那混合了恐惧、贪婪、绝望与疯狂的气息。
“这里……已经快变成炼狱的前厅了。”其中一名伪装成中年大汉的“归墟之刃”成员,在心中默默对同伴传音。
“火种,必须在炼狱降临前,找到藏身之处,或者……找到点燃炼狱的希望。”另一名伪装成落魄书生的同伴回应,眼神深处,是永不磨灭的坚毅。
镇守者、主宰势力、阴影组织、投机者、绝望的挣扎者……
宇宙边荒这个大漩涡,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将一切卷入其中。而那只静静睁开的归墟之眼,则如同冷漠的裁判,俯视着这场逐渐失控的疯狂盛宴,等待着下一个搅动风云的时机,或者……等待着盛宴最终化为它养分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