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挑了挑眉,刚想说话,反方三辩赵宇又站起来:“那如果他说出来之后,反而让更多人相信‘男生比女生更擅长运动’呢?比如有同学本来不这么想,听他一说,也跟着这么认为了,这不是更糟吗?”
“那说明我们的反驳不够有力,不是‘不该让他说’,”白书妍轻轻拿起话筒,声音比杨晚栀软些,但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就像刚才杨晚栀说的,表达偏见是沟通的开始。如果因为怕‘别人相信’就不让他说,那我们永远只能活在一个所有人都藏着偏见的世界里,表面和平,实际上偏见却在暗地里越积越深——这难道比让偏见说出来更好吗?”
她说话时,目光扫过台下,正好落在沈以墨身上。沈以墨坐在第一排,手里没举牌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曜石。白书妍的脸颊有点烫,赶紧转回头,却看见江逾白正看着她,嘴角噙着点笑意。
“白书妍同学说得很好,”江逾白拿起话筒,声音里带着点赞许,却话锋一转,“但你方好像忘了一个问题: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反驳偏见’。比如一个小学生,听到大人说‘你这个地方的人都很笨’,他可能不知道怎么反驳,只会觉得自己真的很笨——这种时候,表达偏见的自由,不就是在欺负弱小吗?”
这个问题很刁钻,台下都安静了些。杨晚栀皱了皱眉,刚想站起来,就听见林舟说:“对方辩友,你说的是‘表达偏见的方式’,不是‘表达偏见的自由’。我们可以禁止大人对小学生说这种话,因为这是‘伤害性表达’,但不能因此禁止所有人表达任何偏见——就像我们不能因为有人用刀欺负小孩,就禁止所有人用刀一样。”
江逾白笑了笑:“林舟同学,你方总是在说‘禁止伤害性表达’,但你方又说‘表达偏见有自由’——可如果大部分偏见的表达都会造成伤害,那这个‘自由’不就成了一句空话吗?就像给你一张写着‘可以吃饭’的纸,却告诉你‘大部分饭都不能吃’,这张纸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杨晚栀立刻站起来,“因为还有‘小部分饭能吃’!就像有人说‘我不喜欢吃香菜’,有人说‘我觉得雨天比晴天好’,这些都是偏见,但它们没有伤害任何人!这些表达,难道不该有自由吗?对方辩友总不能因为‘大部分偏见有伤害’,就把这些‘无伤害的偏见’也一棍子打死吧?”
她说话时,声音有点急,额角的汗又冒了出来。顾明夜在台下使劲点头,还偷偷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江逾白看着她,眼神里闪过点笑意,刚想说什么,主持人就提醒:“自由辩论时间结束。”
杨晚栀松了口气,坐下来时才发现手心全是汗。白书妍递给她一张纸巾,低声说:“说得好,把他的‘大部分’堵回去了。”
接下来是三辩总结陈词。先由反方三辩赵宇总结,他站起来时推了推眼镜,声音比刚才沉稳些:“……对方辩友总是在回避一个问题:偏见到底能不能和‘伤害’分开?我方认为不能。因为偏见的本质就是片面的认知,只要说出来,就可能让听到的人产生误解,甚至受到伤害。就像有人说‘我觉得雨天比晴天好’,看似没伤害,但如果有人生病了,需要晴天晒被子,听到这句话可能会觉得不舒服——这难道不是伤害吗?所以我方认为,人没有表达偏见的自由,因为偏见的表达本身就带着伤害的可能……”
他讲了三分钟,最后收尾时说:“……我们不是要剥夺大家表达的权利,而是要让大家学会更善意地表达。如果一句偏见的话可能伤害到别人,那不如不说——这不是失去自由,而是学会尊重。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