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不仅不恼,反而开心的笑出声。只笑着抱了女儿坐回自己的主位,将小女儿稳稳放在自己腿上,用两只大手小心地揽定了,低头凝视着怀里那小小的一团,故意板起脸,却又掩不住眼底的笑意,一本正经地温声道:
“闺女啊,今儿爹爹可跟你提个醒儿,要是平日里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记在心里,等学会了说话,就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都来跟爹爹说,爹爹定会替你做主,绝不让我闺女受你娘给的半分闲气。你呀,该多学学你娘的心思敏捷,玲珑剔透,却万不可跟你娘学那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毛病,听见了没?”众人见李珩抱着婴孩,却说出这般郑重其事的话语,那画面着实令人忍俊不禁,不由再次笑出声。
谁知那小小的念玉,竟似真听懂了父亲的“教诲”一般,居然仰着小脸,“唔”地应了一声,然后又是一连串急促的、无人能懂的婴语,最后居然还像个小大人似的,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心中有无限感慨。刚刚勉强止住笑的众女见到这小娃儿如此灵性可爱的反应,不由再次齐齐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李珩故意皱起眉头,仔细端详着女儿的小脸,煞有介事地道:“哎呦,瞧瞧,瞧瞧我这好闺女,这一声长叹,可见你娘平日里,是个不着调的,看把我闺女给委屈的,这都学会叹气了!”众女闻言,更是笑得直不起腰,连黛玉自己也破涕为笑,嗔怪地瞪了李珩一眼:“就你会挑拨,我哪里就曾给过她半点儿气受?这小东西也是,连话都还不会说,就学会告状了,平日可是白疼你了。”
李珩不再逗她,只把小娃儿更紧地抱在怀里,然后拿过自己的筷子,在清水里涮了涮,用筷头极小心的沾了一点点清淡的菜汤汁儿,轻轻点到女儿的唇边。小家伙居然立刻吐着粉嫩的小舌头舔抿起来,咂摸着滋味,显然是被这新鲜的味道取悦了,吃得津津有味。
过了不久,许是玩累了,也吃饱了,这小丫头居然就那样在父亲安稳的臂弯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歪着小脑瓜儿沉沉地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恬静的睡颜如同天使。李珩低头看着自己臂弯里那小小的人儿毫无防备的睡相,只觉得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柔软得一塌糊涂。等到奶娘上前,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将念玉接抱过去时,他望着空了的臂弯,居然还流露出几分明显的不舍与留恋。
“爷这是没抱够?快,看看哪个还精神着?递过来给他抱着。”顾横波赶紧笑着朝奶娘们道。
有奶娘赶紧抱了个小娃儿递过来,众女皆含笑不语,李珩知道,这是夫人们在等着看他能不能认得出来。他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用一根手指轻轻按了按那娃儿的小脸蛋儿,含笑着低声道:“念仙儿啊,你莫不是也跟着你娘学道法了?怎的姐姐妹妹们都困了 你还这般精神?”他抱的,可是警幻生的七女儿
“少来胡说,她还这样小,谁……谁会教给她什么道法?”警幻赶紧辩解。
“没教最好!我警告你,还有妙玉,还有你们其它人!都给本王听好喽,谁要是敢把我家闺女教的信什么佛啊道的!可休怪本王到时候把你们赶出门去,再下令锦衣卫拆了全天下的寺庙道观!”李珩板着脸,一脸正经的道。
“是!妾身等谨记爷的嘱咐”。众女赶紧齐齐答应。
“啐!你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妙玉先啐了他一口。这冤家就是个魔王!霸气的让人又怕又爱。
“瞧你那臭德性!像是谁要拐了你家闺女去卖了似的!”警幻白了他一眼。
“咯咯……姐妹们可记住了吧!要我说,干脆趁着孩子们还小,赶紧把咱们家里什么佛经道书的,全都取了出来烧了去吧。免得让他一直心里揪着。”黛玉笑着打趣道。
“之前爷可说过的,儿女长大了,终究是要成家立业,各自去过日子的,还得是妻妾陪着共白头的!哼,今日一看,分明就是哄人的,这才有了孩子,就已然对咱们这些孩子的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了!爷还是跟他的儿女最亲,往后,妾身可再不信爷那些哄人的话了。”周若若撅着嘴,翻着白眼,一脸的不悦。
“就是就是!爷之前就是哄人的!”红鸾也随声附和。
“哼!”黛玉和宝钗、惊鸿三个齐齐不满的娇哼。
“呃……这是哪里的话?”李珩闻言,不由面色一怔。完了!方才只顾着嘚瑟,没收住嘴,一下得罪了这些大宝贝们,看来,要是不赶紧好好哄哄,怕是一时半会儿没人肯给个笑脸儿看了。
他眼珠儿一转,“狠狠”的在念仙稚嫩的小脸蛋儿上“咬”了一口,道:“闺女啊,你可得记住,不是爹爹不心疼,是你娘亲她们吃你的醋,你让爹爹可如何是好?”
小娃儿只是不悦的挥舞几下小手儿,那两条小腿儿,猛烈的乱蹬了几下以示抗议,竟不见有半点儿声响儿。
“你……不许欺负娃儿!”秦可卿难得的用这等口气表达不满,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把念仙给夺了过去。
“少来拿我们娃儿作筏子出气!”黛玉情急之下,在他肩头捶了一拳。
“往后,可不许他再抱孩子了,没个轻重!”沈墨兰也不悦得道。
“哼!看往后哪个还搭理你!”王熙凤顿时柳眉倒竖。
“爷,你这是做甚?孩子还小……”。温柔如尤二姐,也忍不住撇嘴,脸上表情,很是不满。
“我……唉!看来,往后我是没个好儿了!”李珩忍不住叹气。
“咯咯……看来,姐夫在家里,这地位很是堪忧哦?”李玟忍不住笑出声。
“噗……姐夫,你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看李珩那傻怔的样子,宝琴也忍不住笑出声。
“呀!大家快别说,果真是奇妙的紧,咱们平日天天瞧着,都未必能记得清楚哪一个是哪一个,爷竟只一眼就能分辨的出来?还有,这些小东西,平日里就算抱的不合适了,也要哭闹半天,可眼下……你们瞧瞧,就算她爹这般闹她,也不见她哭半声儿。”柳含香惊讶不已。
“她哪里是不想哭,分明是害怕罢了,唉,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爹,也难为娃儿了。”许静姝“同情”的看着可卿怀里的小娃儿,语气有些幽怨的道。
许是分别太久,府里已许久不曾这般人齐热闹,加上李珩平安归来,人人心中块垒尽去,除了凤姐儿、探春等几个怀着身孕的,以及晴雯、沈墨兰等才出月子甚至尚在月子里的,其余诸女,竟大半都有了酒意,双颊绯红,眼波流转,比平日里更添几分娇媚。李珩自己也饮了不少,最后由雪团儿和玉簪儿两个贴身大丫鬟搀扶着,回到了正房。他只觉得头脑昏沉,迷迷糊糊间,只觉身边温香软玉,躺着人,便习惯性地伸手,将那柔软馨香的身子揽进了自己怀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