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人鱼族,凌皓依照沧溟长老所指的方位,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越是靠近目的地,周围的环境便越发显得诡异死寂。
原本还能见到一些发光鱼类或奇异海草,此刻已全然消失。海水变得粘稠而冰冷,颜色是一种令人不安的深黑,仿佛墨汁浸染。光线在这里被彻底吞噬,若非凌皓神识强大,目力亦非凡俗,早已沦为睁眼瞎。甚至连声音都仿佛被吸收,唯有他自己真元流动的微弱声响,以及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那是前方巨大能量搅动空间带来的压迫感。
前行了约莫半日,那低沉的嗡鸣已然化作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即便有混沌真元护体,凌皓也感到气血微微翻腾。
终于,他冲破了最后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水幕,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混沌天尊,也为之瞳孔骤缩,心神震撼!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万一的超级漩涡!
它的巨大,超越了之前所见过的任何天象。视野所及,整个天地仿佛都被这个漩涡所占据,上不见顶,下不见底,左右不见边际!漩涡的边缘,是亿万吨海水形成的、高达数万丈的环形水墙,以超越想象的速度疯狂旋转、倾泻,发出足以撕裂神魂的恐怖轰鸣!
漩涡的中心,并非想象中的黑暗,而是一种极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扭曲虚无!那里就是海眼!是通往传说中万物归宿——归墟的入口!
仅仅是站在漩涡的边缘,那股源自天地本源的恐怖吸力,就让凌皓感到自身如同狂风中的落叶,难以稳住身形!护体混沌光晕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四周的空间极度不稳定,一道道细小的黑色空间裂缝如同毒蛇般时隐时现,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这海眼漩涡,简直就是一片生命的禁区!别说元婴修士,恐怕寻常化神初期来了,一个不慎也会被瞬间撕碎,或者被卷入空间乱流,不知所踪!
凌皓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他先是催动了人鱼族赠送的避水溟玉。
嗡!
溟玉散发出柔和的蓝色光晕,迅速在他周身形成一个椭圆形的、仿佛由无数细微水纹构成的溟水结界。结界形成的瞬间,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恐怖水压和部分吞噬之力果然被大幅削弱,让凌皓压力骤减,身形稳定了不少。
但这还不够!海眼核心的撕扯力和空间扭曲依旧致命!
凌皓毫不犹豫,取出了从蛟龙宫赢来的那颗定海珠!他运起混沌真元,全力催动此宝。
“定!”
定海珠悬浮于他头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蓝光!一股磅礴、浩瀚、仿佛能平息万顷波涛的稳定之力弥漫开来,与溟水结界相互交融。刹那间,以凌皓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狂暴海水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和平息!虽然外围依旧是毁天灭地的漩涡,但这十丈范围,却仿佛成了风暴眼中唯一的安全区!
定海珠,定海之名,绝非虚传!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就是现在!”
凌皓看准时机,不再犹豫。他长啸一声,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头顶定海珠开辟稳定通道,身周溟水结界抵御余波,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流光,义无反顾地朝着那吞噬万物的海眼中心,暴射而去!
“轰隆隆——!”
一进入海眼的核心区域,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得光怪陆离!不再是单纯的海水,而是无数破碎的空间碎片、扭曲的光影、混乱的能量流交织成的死亡通道!恐怖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传来,定海珠的光芒剧烈摇曳,溟水结界也发出“咔嚓”的细微声响,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凌皓紧守心神,混沌元婴座下的五行循环疯狂运转,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力量,支撑着两件宝物的消耗。他如同逆流而上的游鱼,在毁灭的洪流中艰难穿梭,对抗着那仿佛要将一切都拉入永恒沉寂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千万年。前方的扭曲虚无骤然放大,化作一个巨大的、旋转的黑暗门户!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传来!
定海珠的光芒瞬间黯淡,溟水结界也应声破碎!
凌皓只觉眼前一黑,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抽离了出去,陷入了一种无天无地、无上无下、无过去无未来的绝对虚无之感。
当他再次恢复感知,脚踏实地(或者说踩到某种实质)时,那股恐怖的撕扯力和轰鸣声已然消失。
他睁开眼,看向四周。
这里,没有光,也没有纯粹的黑暗。天空是一种死寂的铅灰色,仿佛凝固的污浊云层,低低地压着。脚下并非土地,而是一片无边无际、静止不动、颜色如同墨汁般的死水。
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骨骸,有些像是巨鲸,有些像是真龙,还有些是根本无法辨认的奇异生物。更远处,隐约可见一些破碎的宫殿残骸、断裂的兵刃、乃至腐朽的巨船骨架,半沉在死水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万物终结、一切归于沉寂的衰败与死亡气息。灵气?不,这里几乎没有灵气,只有一种冰冷、惰性、仿佛能侵蚀一切生机的诡异能量。
寂静,绝对的寂静。连一丝风声,一丝水声都没有。
这里,便是传说中万海归宿,连真仙都忌惮的绝地——归墟!
凌皓站在一片相对完整的巨兽头骨之上,感受着这片死寂世界带来的沉重压力,眼神无比凝重。
他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但寻找癸水旗主旗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在这片埋葬了无数远古存在的破碎水域,危机,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