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了,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果然,董军憋着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说:“那你总得再让点!五百万太高了!”
李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装作思考了一下,抛出了真正的杀招:“价格我们可以再谈。不过,有个条件,店里会员卡里没消耗的游戏币,你得全部接下来。”
董军一愣:“那些游戏币?那得是多少钱?”
“不多,几十万吧。”李伟轻描淡写,“但这关系到店铺信誉和后续经营。你不接,这店我就不卖了,免得以后老顾客骂我。”
把这潜在包袱甩给你,看你接不接。
董军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快速在心里盘算:总价压下来一点,但要多背几十万的债务…可如果不答应,这店就买不成,之前放的狠话都成了笑话,更别提在李美玲面前…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行!我接!但总价必须再降!”
“四百七十七万。”李伟报出一个精准的数字,仿佛早已算好。“图个吉利。成就成,不成就算了,我后面还有人排队想看店。”
这个数,比你底限高,比我预期也高,正好卡在你肉痛但还能接受的线上。
董军盯着李伟,看了足足十秒,终于颓然往后一靠,像是被抽掉了力气。“……行!就按你说的办!”
他立刻打电话联系了王云明,好说歹说凑齐了款项。
双方当场就找来了人拟定合同,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店铺转让价四百七十七万,董军负责承接所有未消耗会员余额。约定十天后正式交接。
董军当场就把四百七十七万转到了李伟账上。
钱一到账,李伟心里那点舒爽就冒出来了。搞定。比预想还多赚了近一百万,还把会员的麻烦甩出去了。
几乎是同时,董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迫不及待地打给李美玲,语气带着压不住的得意:“美玲!告诉你个好消息,‘娃娃鸡’让我给盘下来了!以后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他想象着李美玲惊喜崇拜的样子。
然而,电话那头,李美玲的声音却心不在焉,甚至有点烦躁:“啊?哦…知道了…恭喜啊董哥。我…我这边正打游戏呢,关键时刻,先挂了啊!”
说完,真的就挂了电话。
董军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举着电话愣在原地,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变得有点滑稽。
他哪里知道,李美玲此刻正跟李伟发来的那个《土豆兄弟》第二周目死磕,被那变态难度折磨得咬牙切齿,根本没心思理会他买了个什么店。
李伟看着董军那副憋屈又莫名其妙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好笑。
忙着献宝,人家却不稀罕。这感觉,不好受吧?
他没再多停留,收起手机,心情愉快地离开了咖啡馆。
午后阳光正好,他沿着街道不紧不慢地走着,感受着口袋里手机传来的那份沉甸甸的踏实感。资金到位了,下一步的计划,可以更快地推进。这种一切尽在掌握,顺手还能给对手添点堵的感觉,确实不错。
他没有立刻去忙别的事,而是难得有闲心地散了会儿步,直到夕阳西下,华灯初上,才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
晚上八点多,李伟推开家门。父亲李建军正靠在沙发上揉着膝盖,开了一天公交车,老毛病又犯了。母亲刘英在饭桌上记账,计算器按得啪嗒响。
“爸、妈,跟你们说个事。”李伟换上拖鞋,语气平静。
刘英头也不抬:“缺钱了?这个月理发店生意一般...”
“不是要钱。”李伟走到饭桌前,“我把‘娃娃鸡’那店卖了。”
李建军揉膝盖的手停住了:“卖了?那不是挺赚钱的吗?”
“卖了多少钱?”刘英放下笔。
李伟故意先说零头:“七十七万。”
“七十七万?!”刘英猛地站起来,“这么多?”
李建军也坐直了身子:“你小子没骗我们吧?”
“没骗你们。”李伟这才慢悠悠补充,“前面还有个四百万。”
客厅里顿时安静了。
李建军的手僵在半空,刘英手里的笔掉在桌上。两人呆呆地看着儿子,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多...多少?”李建军的声音发颤。
“四百七十七万。”李伟把手机短信递过去,“钱已经到账了。”
刘英一把抓过手机,手指发抖地数着那串数字。数到第三遍,她突然抓住李伟的胳膊:“儿子,你跟妈说实话,这钱干净吗?你是不是在外面...”
“妈,”李伟反握住她的手,“店是我正经开的,转让合同都签了,钱来得清清楚楚。”
李建军猛地站起来,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突然转身盯着李伟:“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一笔钱?我开一辈子车都挣不到!”
“正因为知道,我才要卖。”李伟迎上父亲的目光,“这种网红店火不了多久。现在不卖,过半年可能连一半都不值。”
刘英还是不理解:“可那店天天排队啊!”
“妈,排队是因为新鲜。等大家都玩过了,谁还来?”李伟耐心解释,“就像理发店,一条街开三家,价格就得往下掉。”
这个比喻让刘英沉默了。
李建军重重坐回沙发,双手搓着脸。过了好久,他才闷声问:“这么多钱...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留一部分继续创业,已经看好果汁店的项目。”李伟看向父母,“剩下的,咱们全款买套新房。这老房子太旧了,爸上下楼膝盖都疼,妈每天爬六楼也累。”
“全款?”刘英惊呼,“那得多少钱啊!”
“妈,我现在有能力了。”李伟说得很实在,“咱们直接全款买,不用还贷款。你们辛苦大半辈子,该住得好点了。”
李建军一直没说话。他盯着儿子看了很久,突然问:“你的学业怎么办?”
“课我都上了,成绩单你们随时可以看。”李伟掏出手机,“而且我申请了大学生创业扶持,学校是支持的。”
客厅里又陷入沉默。
李建军突然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向阳台。刘英想跟过去,被李伟轻轻拉住。
透过玻璃门,能看见李建军点了一支烟,佝偻的背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瘦小。
几分钟后,他推门回来,眼睛有点红。他走到李伟面前,抬手想拍儿子肩膀,最终却只是轻轻放下。
“你长大了。”声音沙哑,“比你爸有出息。”
刘英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
李伟看着父母斑白的头发,心里发酸。他知道,这笔钱对父母的冲击太大了,需要时间消化。
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