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低下头，再次吻住了那微颤的唇。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笃定，深入，攫取。
宋颜颜生涩地承受着，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唇齿间令人晕眩的纠缠和浑身过电般的酥麻。她像漂泊在暴风雨中的小舟，只能徒劳地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任由自己在他的引领下，沉浮于这片陌生而汹涌的情潮之中。
车窗外流光碎影，车窗内春意盎然。傲娇的伪装被彻底击碎，只剩下最原始、最真实的悸动，在唇齿交缠间无声地诉说。
车内陷入一片微妙的寂静。
那个漫长而深入的吻，终于结束了。
李伟缓缓退开，车厢内只剩下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极致的亲密过后，一种无声的尴尬迅速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宋颜颜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她滚烫的脸颊，根本不敢看他。嘴唇上还残留着清晰的、属于他的触感和温度，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她脑子里一团乱麻，心跳快得不像话。
我刚刚……怎么就……没有推开他？
这种认知让她羞得无地自容。她应该生气的，应该给他一巴掌的，可身体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下软绵绵的悸动。
李伟看着她几乎要缩成一团的样子，像只受惊后把自己藏起来的小动物。他也能感觉到空气中那份不自然的凝滞。
他知道，这时候任何调侃或者进一步的动作，都会让她彻底炸毛。
他轻轻咳了一声，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声轻咳让宋颜颜肩膀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李伟拿出手机，屏幕的光亮短暂地驱散了一角昏暗。他的动作很自然，语气也恢复了平时的平稳，仿佛刚才那个激烈索取的人不是他：
“不早了，我叫个代驾，送你回去。”
这句话像是一个安全的台阶。
宋颜颜依旧没抬头，但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了一些。她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得到她这声近乎气音的回应，李伟才开始操作手机呼叫代驾。
在等待代驾的过程中，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宋颜颜始终偏头看着窗外，只留给他一个泛红的耳尖和优美的颈线。李伟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平复心情。
直到代驾敲响车窗，这片令人心慌的寂静才被彻底打破。
车子平稳地停在宋颜颜住的小区门口。
李伟率先下车，绕到另一边，替她拉开车门。
“能自己走吗？”他问，手虚扶了一下她的胳膊。
“嗯，可以。”宋颜颜点点头，脚踝虽然还有点不适，但已经能勉强站稳。她走下车站定，抬头看向他。
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夜晚的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那我上去了。”她说。
“好。”李伟站在原地，对她挥了挥手，“早点休息。”
宋颜颜转身，慢慢朝小区里走去。走到门禁处，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还站在原处，昏黄的路灯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看着她回头，似乎微微笑了一下，再次抬手挥了挥。
宋颜颜像被烫到一样，立刻转回头，刷卡进了小区。但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躲在门禁旁的阴影里，悄悄向外望。
她看到李伟并没有立刻上车，他靠在车边，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低头点了一支。猩红的火点在夜色里明明灭灭。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安静地抽着烟，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直到那支烟抽完，他才拉开车门，坐进了代驾的车里。
车子缓缓启动，汇入车流，消失在夜色中。
宋颜颜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晚风吹过，带着凉意，她却觉得脸上依旧滚烫。
而车上的李伟，看着后视镜里那个高档小区逐渐缩小的轮廓，脑海里闪过的是刚才保安看到他从那辆黑色卡宴上下来时，那略带审视和了然的眼神。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嘴角无意识地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宋颜颜刚走进公寓，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是李伟发来的微信。
「在车上了。」
就三个字，外加一个句号。平平无奇。
可宋颜颜看着这几个字，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独自站在路灯下，在夜风里等车的画面。
他是不是……等了一会儿才打到车？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微微一动，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合着歉意和一点点被人在意了的暖意。
她放下手机，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稍微驱散了些酒意和脸上的燥热。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自己的嘴唇上。
那里……好像还残留着某种触感。温热，柔软，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还有他靠近时身上干净的气息……
心跳毫无预兆地又开始失控，砰砰直跳，声音大得仿佛能听见。
她赶紧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洗澡的时候，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脑海里那些旖旎的画面。他低垂的眼睫，他靠近时带来的压迫感，唇齿间纠缠的气息……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
别想了！ 她命令自己，用力甩了甩头，水珠四溅。
可那些画面就像烙印，挥之不去。
躺到床上，关掉大灯，只留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身体的倦意袭来，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他到家了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她拿起手机，屏幕漆黑，没有任何新消息。
她盯着手机，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着。
平时她绝不会主动发这种没头没尾的消息。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但今晚……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种心跳失序的感觉，那种唇上残留的记忆，让她心里某个坚固的角落变得柔软。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指尖快速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打出了两个字。没有称呼，没有前缀，直接发了出去。
「晚安。」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刚出现，几乎就在下一秒，手机屏幕立刻亮起。
李伟的回覆快得惊人，同样是两个字：
「晚安。」
看着屏幕上并排的两个“晚安”，宋颜颜愣住了。
他……是一直拿着手机吗？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
她看着那简单的两个字，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那个人同样带着些许玩味和了然的表情。
这两个字，从此在她心里，有了不一样的分量。
她放下手机，缩进被子里，黑暗中，嘴角无法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今晚，注定是个难以平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