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太爷那瘸腿黄鼬的虚影被镇魂玉的光绳勒得只剩个模糊的轮廓，毛都焦了大半，却还扯着嗓子嘶吼：“放我一马！我告诉你仙家老巢在哪儿！落马坡的‘一线天’！那儿不光有黑老太太的宝贝，还有你爷爷当年没说完的事！”
我盯着他那只滴着黑血的瘸腿，心里冷笑。这老东西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现在急了才想起来交易，谁信？可“仙家老巢”和爷爷的秘密这俩词，跟钩子似的挠着我的心——爷爷日记里最后那几页被撕了，总觉得藏着什么，说不定真跟这老巢有关。
陈雪悄悄拽了拽我的袖子，压低声音：“别听他胡扯，黄仙最会编瞎话。不过一线天我知道，就在落马坡最里头，一道峡谷窄得只能过一个人，底下是暗河，据说早年有猎户掉下去就没上来过。”
我没吭声，只是摸了摸手里的镇魂玉。这玉像是有自己的主意，突然“嗡”地颤了一下，光绳往山神庙后院的方向偏了偏。我心里一动——这玉是爷爷留下来的，难不成真知道些什么？
黄三太爷见我没反应，急得虚影都快散了：“真的！我骗你干啥？黑老太太把传承藏在那儿，还布了迷阵，除了我这辈的仙家，谁都找不着入口！放我走，我带你过去，不然你们就算找到地方也进不去！”
“你当我们傻？”陈雪瞪他，“放你出去，回头就搬救兵来收拾我们？”
白狐的虚影一直没说话，这会儿突然冷笑一声：“黄瘸子，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一线天的暗河里全是灰仙的崽子，你过去就是送菜。”它这话像是在拆台，可眼神却往峡谷方向瞟了瞟——我瞅着不像完全说谎。
正僵持着，镇魂玉突然光芒大盛，光绳“啪”地断了。黄三太爷和白狐的虚影跟见了鬼似的，转身就想逃，可刚飞起来没两步，就被一股黑气卷了回去。
“嗷——！”俩虚影同时惨叫。
我抬头一看，山神庙后院的方向飘来一团黑雾，里头隐约能看见个佝偻的影子，手里拄着根拐杖，正是黑老太太！她刚才居然一直在旁边看着，估计是想等镇魂玉耗得差不多了再动手。
“两个废物，也配跟我抢食？”黑老太太的声音跟砂纸磨木头似的，黑雾一卷，黄三太爷和白狐的虚影就跟被扔进油锅似的，“滋滋”冒白烟，没一会儿就散得没影了。
我赶紧把陈雪往身后拉，握紧镇魂玉。这玉倒是镇定，在我手心里发烫，光往石碑断裂的地方指。黑老太太的黑雾慢慢涌过来，带着股腐臭味：“林小子，你爷爷当年没干完的事，今天就由你来结吧。把玉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做梦！”我拽着陈雪往后退，眼睛盯着镇魂玉指的方向——正是刚才石碑断成两截的地方。地上的泥土看着有点松，像是被人动过。
“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老太太的拐杖往地上一戳，院墙上的瓦片“噼里啪啦”往下掉，“那我就自己来拿！”
黑雾猛地扑过来，我赶紧把镇魂玉往前一推。玉光炸开，跟黑雾撞在一起，“轰隆”一声，震得我耳朵都麻了。借着这功夫，我掏出匕首往石碑底下的泥土里挖。
“你在干啥？”陈雪一边帮我挡着黑雾，一边急吼。
“挖东西！”我手速飞快，匕首刨得泥土乱飞。没挖两下，“当”的一声磕到了硬东西。我心里一喜，加快速度扒开土——底下是块青石板，上面刻着个“镇”字，跟镇魂玉上的一模一样！
“找到了！”我把镇魂玉往石板上一按。玉和石板像是吸在了一起，“咔嚓”一声，石板从中间裂开，往下陷了半尺，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风“呜呜”地往外灌，里头隐约传来“吱吱”的叫声，尖得像老鼠，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是……仙家老巢的入口？”陈雪瞪大了眼。
黑老太太的黑雾更凶了，拐杖直接砸过来：“想跑？没门！”
我拉着陈雪就往洞口跳：“先下去再说！”
下落的时候，我听见黑老太太在上面尖叫：“你们跑不掉的！底下全是灰仙的窝，进去就是送死！”
风声在耳边响，洞里比想象中深，坠了好一会儿才“噗通”一声掉在水里——冰凉刺骨，还真有暗河！我赶紧把陈雪拽起来，抹了把脸，借着镇魂玉的光一看，周围是湿漉漉的岩壁，窄得只能并排站两个人，水里时不时有东西游过，“吱吱”的叫声更近了，像是就在旁边的石缝里。
“这地方……真跟黄三太爷说的一样。”陈雪冻得打哆嗦，紧紧抓着我的胳膊，“灰仙的崽子……不会是指老鼠吧？”
我没说话，只是握紧了镇魂玉。玉光在水里晃悠，照见岩壁上有个仅容一人爬的石缝，缝里透出点微光。看来这洞不是尽头，真正的入口估计在那儿。
水里的“吱吱”声越来越密，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往这边游。我咬咬牙：“走，进石缝！”
陈雪点点头，跟着我往石缝挪。刚爬进去没两步，就听见身后“哗啦”一声水响，像是有大片东西冲进了水里。我回头用玉光一照，差点骂出声——密密麻麻的大老鼠，足有猫那么大，正红着眼睛往石缝这边涌！
“快爬！”我推了陈雪一把，自己垫后，手里的镇魂玉光打得更亮了。那些大老鼠好像怕这光，不敢靠太近，但也没退，就在石缝口龇牙咧嘴地盯着，那动静听得人后脖子发凉。
石缝又窄又陡，爬得人膝盖生疼。爬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面突然开阔起来，出现一个小水潭，潭中央有块平地，上面摆着个破香炉，像是有人来过。
“这儿好像是个歇脚的地方。”陈雪喘着气，指着香炉，“你看这灰，像是没多久前还有人用过。”
我走上平地，镇魂玉突然在我手里剧烈震动，光往水潭对面的岩壁照去。那里有块石头看着特别突兀，颜色比周围的岩壁浅，上面好像还刻着字。
“那边有问题。”我指着那块石头，“估计入口就在那儿。”
话音刚落，石缝口传来“吱吱”的狂叫，那些大老鼠居然敢往光里冲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黑老太太肯定在外面搞鬼，想逼我们往前走。
“别管它们，先找入口！”我拉着陈雪往水潭对面跑。水面上飘着几块石头，像是搭的简易石桥。刚跑到中间，就听见身后“轰隆”一声，石缝被什么东西堵死了，老鼠的叫声也没了。
我回头一看，心里骂了句脏话——黑老太太居然把石缝炸了，这是想把我们困死在里头！
“别回头了！”陈雪拽着我往前跳，“到对面再说！”
总算踩上了平地，我赶紧去看那块突兀的石头。上面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是爷爷的笔迹：“仙巢入口，血启。”
“血启？”陈雪愣了，“要用血才能打开？”
我没多想，掏出匕首在手心划了一下，把血按在石头上。石头没反应。陈雪也赶紧割破手指，血滴上去，还是没动静。
“不对啊……”我皱起眉，难道要两个人的血？我刚想让陈雪再试试，镇魂玉突然自己飞了起来，贴在石头上，玉上的“镇”字和石头上的字重合在一起，发出红光。
“咔嚓——”石头从中间裂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黑漆漆的，听不见声音，反倒比刚才的暗河更让人发怵。
我把镇魂玉收回来，看了眼陈雪：“进去吗？”
陈雪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桃木匕首：“都到这儿了，哪有回头的道理。你爷爷的秘密，还有黑老太太的事，总得有个了结。”
我点点头，打头往里走。洞里比外面干燥，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檀香，不像是仙家老巢，倒像是座废弃的祠堂。走了没几步，镇魂玉突然又亮了，这次的光很柔和，照见墙上刻着不少画——有穿着道袍的人在做法，有狐狸和黄鼠狼在打架，还有个年轻人抱着块玉，看着像年轻时的爷爷。
“这是……仙家争斗的画？”陈雪指着其中一幅，“你看这只黄鼬，瘸着腿，是不是黄三太爷？”
我凑近一看，还真是！画里黄三太爷正跟一只白狐打架，旁边站着个黑老太太，手里拄着拐杖，笑得一脸阴狠。看来这些画是在讲当年的恩怨。
再往前走，画风变了，出现了一线天的峡谷，底下的暗河里有好多小老鼠，岸边藏着个黑影，像是在埋什么东西。
“这就是黄三太爷说的传承？”我指着黑影埋东西的地方，“看样子是藏在暗河岸边的石缝里。”
陈雪突然拉我：“你看这幅！”
最后一幅画里，爷爷站在一个洞口前，手里拿着镇魂玉，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洞口里伸出好多只手，像是在拉他。画的旁边写着一行字：“仙巢非善地，入者无归途。”
我心里一沉——爷爷当年果然来过这儿，而且他没进去。那我们现在……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咔哒”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动了。我猛地回头，镇魂玉的光照过去——刚才裂开的石头洞口，正在慢慢合上！
“不好！要关了！”我赶紧拉着陈雪往深处跑，刚跑过最后一幅画，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洞口彻底合上了。
现在想退都退不出去了。
我和陈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洞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我们的呼吸声。镇魂玉的光慢慢暗下来，像是在积蓄力量。
“不管前面有啥，都得走下去了。”我攥紧陈雪的手，“爷爷没走完的路，我们替他走。”
陈雪点点头，声音有点抖，却很坚定：“嗯，一起走。”
我们继续往里走，越走越黑，镇魂玉的光只能照亮眼前几步远的地方。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突然出现一点微光，不是玉的光，像是……烛火？
我拉着陈雪放慢脚步，悄悄靠近。光从一扇破木门里透出来，门虚掩着，能听见里面有说话声，尖细的，像是黄仙的声音，又有点像老鼠叫。
“……黑老太太说，那俩小的进了仙巢，肯定活不成……”
“等着吧，等他们找到了传承，咱们就……”
后面的话听得不太清，但意思很明显——有人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我示意陈雪躲在门后，自己握紧镇魂玉，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
屋里的烛火晃了晃，炕上坐着几只黄鼬，最大的那只瘸着腿，正啃着块骨头——居然是黄三太爷！它居然没死透，跑到这儿来了！
黄三太爷看见我们，吓得骨头都掉了，蹦起来就想钻炕洞：“怎么是你们？！”
我一步上前，镇魂玉的光瞬间将屋子照亮：“你不是说一线天有传承吗？怎么在这儿等着？”
黄三太爷的虚影比刚才凝实了些，估计是在这儿吸了什么邪气，它眼珠子一转，突然笑了：“嘿嘿，我这不是怕你们找不着路嘛，在这儿等着带路呢。里面就是仙家老巢，黑老太太的传承就在最里头的密室里……”
我盯着它的瘸腿——刚才在画里看到的，它埋东西的地方明明在一线天的暗河，根本不是这儿。这老东西又在撒谎。
“少废话。”我举起镇魂玉，“要么说实话，要么现在就魂飞魄散。”
黄三太爷的虚影抖了抖，看样子是怕了。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吱吱”的叫声，比刚才暗河里的更凶，像是有大群东西正在靠近。
我心里一紧——难道是灰仙的崽子追过来了？
黄三太爷突然怪笑起来：“来不及了！灰仙的大部队来了，你们就留在这儿当点心吧！”它说着就往炕洞里钻，眼看就要没影了。
“想跑？”我赶紧催动镇魂玉，玉光一道闪电似的劈过去，正好打在黄三太爷的瘸腿上。
“嗷——！”它惨叫一声，虚影彻底散了，这次是真没了。
屋外的叫声越来越近，门“咚咚”地响，像是有东西在用爪子挠。我和陈雪背靠背站着，手里的武器握得死紧。
看来这仙家老巢的入口，才只是个开始。真正的麻烦，现在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