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宽敞的卧室,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陈满仓安静地躺着,往日里总是带着坚毅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眼窝深陷,连呼吸都轻得像一片羽毛。
陈青山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父亲那只布满厚茧的手掌,掌心的纹路里藏着大半辈子的辛劳。
可如今,这双手冰凉而无力,他抬眼望去,父亲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不知何时已染上了大片灰白。积压在心底的悲痛瞬间冲破防线,陈青山的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砸在父亲的手背上,他却只能死死咬住嘴唇,任由哽咽卡在喉咙里。
一刻钟后,陈青山用袖口狠狠擦了擦脸,将眼底的红血丝压了下去。那份深入骨髓的伤痛被他强行塞进心底最深处,取而代之的是冷静与急切。
他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房间,刚推开门,就看到何老、李赛陀和张天师三人在走廊里等候。
昏黄的灯光映着他们担忧的神色,看到陈青山脸上的泪痕已淡去,眼神也恢复了清明,三人不约而同地长长呼出一口气,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悄然落地。
何老率先上前一步,刚想开口安慰,却被陈青山抢先打断,陈青山的目光落在李赛陀身上,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李爷爷,请问我父亲到底怎么了?”
刚才他冲进房间时,只看到父亲昏迷不醒的模样,满心都是慌乱,根本来不及询问缘由,只想着让何老赶紧带自己过来。
李赛陀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哎,你父亲这是神魂受损,才会一直昏迷不醒啊。”
陈青山缓缓点了点头,眉头却皱得更紧:“难怪……刚才我探查过,父亲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很正常,唯独查不到神魂的动静。”
他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心脏猛地一沉,声音都有些发颤:“那这次反噬,是不是也导致他的寿元减少?”
李赛陀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却又带着一丝安慰:“没错,寿元确实会受影响。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父亲已是大圆满的实力,只要后续用药物把身体机能调理好,丢失的寿元还是能补回来的。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找到能增强神魂的药物,这才是让他醒来的根本。”
“增强神魂的药物……”陈青山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试探问道:“李爷爷,不知道菩提树能不能起到作用?”
听到“菩提树”三个字,李赛陀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满是惊喜与不敢置信,连忙说道:“当然可以!菩提树可是修炼者用来滋养神魂的顶级药物之一,要是能有菩提树,你父亲的神魂恢复就有极大的希望!”
站在一旁的张天师突然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懊恼地跺了跺脚,声音里满是自责:“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真是糊涂!”
陈青山没心思理会张天师的懊恼,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赶紧带父亲回家。他急切地说道:“快!快送我父亲回家!”
何老和李赛陀都愣了一下,脸上满是疑惑: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回家?陈青山见他们没反应,连忙解释道:“我家院子里种着一株菩提树!是之前偶然得到的,一直养在院子里。”
“什么?”李赛陀的眼睛瞪得溜圆,脚步都踉跄了一下,他上下打量着陈青山,见他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操!你小子居然还藏着这么个宝贝!”
夜色渐浓,月光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江南省河西镇陈家沟。当载着陈满仓的车缓缓驶入村子时,已是深夜,村里的人都早已入睡,车子的引擎声压得极低,没有惊醒任何人。
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何阿莲正站在屋门口张望,这几天她都是心神不宁,每晚都要深夜才能入睡。
当她看到陈青山抱着昏迷不醒的陈满仓,何阿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快步上前,声音哽咽着:“满仓!满仓你怎么了?”她想碰又不敢碰,只能抓着陈青山的胳膊,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陈青山连忙扶住母亲,轻声安抚道:“妈,您别着急,我爸没事,就是神魂受了点伤,只要有菩提树滋养,很快就能醒来的。”
何阿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带着哭腔抱怨:“这个天杀的!离家这么久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家,我天天在家担心他,现在回来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她说着说着,情绪就变得更激动,哭声也大了起来。
陈青山只能耐心地陪在母亲身边,一点一点地把父亲此次出事的大致情况说给她听,没有提太危险的细节。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何阿莲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只是眼眶依旧通红,紧紧跟在陈青山身后,看着他把陈满仓抱进房间。
这时,院子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玄月正围着陈满仓的身影打转,眼中满是焦急。
不过当它感应到张天师和李赛陀身上的气息后,便立刻收敛了慌乱,快步跑到陈青山身边,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寻求安慰,又像是在询问陈满仓的情况。
众人簇拥着陈满仓来到院子中央,那里种着一株菩提树。小树苗的枝叶翠绿欲滴,即使在夜色中,也能看到叶片上隐隐流转的微光。
李赛陀蹲下身,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叶片,指尖传来一股温润的能量,他忍不住感叹:“还真是菩提树!而且这株菩提树能量纯净,用来修复你父亲的神魂再合适不过。”
众人立刻动手,在菩提树周边搭了一个简易的床铺,小心翼翼地将陈满仓放在上面。刚放好,大家就清晰地感应到,一缕缕淡淡的白色能量从菩提树上飘出,像丝线一样缓缓钻入陈满仓的眉心。
随着能量的注入,陈满仓原本苍白的脸色似乎渐渐有了一丝血色,呼吸也比之前平稳了些,破碎的神魂正在被一点一点地修复。
见菩提树真的起了作用,几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陈青山找了个离菩提树不远的角落坐下,闭上眼睛开始打坐疗伤。
张天师和李赛陀则站在一旁,静静地守护着,两人都不敢运转内力修炼,生怕不小心吸收了菩提树散发出的能量,影响到陈满仓的恢复。
夜色渐深,院子里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陈满仓平稳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打坐中的陈青山突然皱起了眉头,面容渐渐扭曲,身体也时不时地抖动一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的异常举动很快引起了张天师和李赛陀的注意,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他们悄悄释放出神念,探查陈青山的身体情况,可当神念触碰到陈青山的经脉时,两人都愣住了,陈青山的经脉受损严重,多处经脉都有断裂的痕迹,可在丹田深处,却又萦绕着一股极其强大的雷霆之力,那股力量霸道而纯净,连他们都感到有些心惊。
两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最终还是决定不打扰陈青山,静静地在一旁等待他自己从打坐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