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徐帆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看完了。
他抬起头,将手机揣回兜里。
语气平淡地对身边的崔驰说。
“好了。”
“换人。”
崔驰精神一振。
立刻通过对讲机通知审讯室。
“换人!小李,你出来!”
几秒钟后,审讯室的门开了。
年轻的审讯员小李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他看到徐帆,脸上写满了羞愧。
“徐队,对不起,我……”
“没事,你做得很好了。”
徐帆平静地打断他。
然后迈开步子,径直走向审讯室。
在与小李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
“去给我泡杯浓茶,谢谢。”
说完,他推门而入。
审讯室里,正闭目养神的包西听到开门声。
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怎么?又换人了?”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
“葫芦娃救爷爷啊?一个一个送?”
他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
然而,当他感觉到对面坐下的人影。
带来一股熟悉的压迫感时。
他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睁开了眼睛。
当他看清坐在对面的人是徐帆时。
整个人浑身一颤!
就是这张脸!
在巷子里,就是这个男人。
一脚就把他踹得差点归西!
那股钻心的剧痛。
那种被绝对力量支配的恐惧。
瞬间涌上了心头。
包西脸上的嚣张和不屑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惊恐。
他下意识地将身体往后缩,试图离眼前这个煞星远一点。
额头上,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徐帆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平静地注视着他。
无形的压力,让审讯室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包西的呼吸开始急促,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警……警官……”
“要不咱还是把刚才那个小哥换回来吧?”
徐帆拉开椅子坐下。
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从兜里掏出手机。
解锁,然后将屏幕转向包西。
屏幕上,是一张张电子版证书。
“徐帆,男,二十七岁。”
“警校优秀毕业生。”
“江城市十佳青年刑警。”
“个人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三次,集体一等功一次。”
徐帆的手指在屏幕上不紧不慢地滑动着。
嘴里念叨着,语气平淡得。
像是在介绍别人的简历。
“哦对,还有这个。”
他点开一张照片。
上面是几个奖杯和一堆奖章。
“这是我们局里给我发的。”
“说我去年破案率百分之百。”
“其实我觉得有点夸张了,主要是运气好。”
“遇到的嫌疑人都比较配合。”
“不像某些人,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把手机收回来,放在桌上,屏幕依旧亮着。
那金灿灿的奖章晃得包西眼睛疼。
监控室里,崔驰和一众警员都看傻了。
这是什么审讯路数?
上来先个人简历ppt展示?
还带凡尔赛的?
崔驰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小子,是懂压迫感的。
果然,审讯室里的包西。
脸色已经从惊恐,变成了煞白。
他混迹社会这么多年,最懂看人下菜碟。
有的人,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有的人,是真阎王,看一眼都折寿。
眼前的徐帆,显然是后者。
尤其是那句“破案率百分之百”。
每一个字都砸在他的心尖上。
这意味着,只要被这个男人盯上。
就别想有任何侥幸。
“警……警官……”
包西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他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您……您这么优秀,抓我这么个小瘪三。”
“是不是有点……有点大材小用了?”
“不不不。”
徐帆摆了摆手,身体微微前倾,双肘撑在桌上。
“一点都不小材大用。”
“我这个人呢,就喜欢挑战。”
“越是难啃的骨头,我越有兴趣。”
“你,就是我今天必须啃下来的那块。”
他的目光锐利,紧紧锁定着包西的眼睛。
“咱们也别绕圈子了,聊点实在的。”
徐帆端起刚送进来的浓茶。
吹了吹热气,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去年二月十号。”
“你从青市第三看守所出来的,对吧?”
包西瞳孔一缩,点了点头。
“然后,二月十一号,也就是你出来的第二天。”
徐帆放下茶杯,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
发出“笃笃”的声响。
“你那个十几年没动静的银行账户里。”
“突然多出来一笔钱。”
“不多不少,七十万。”
他盯着包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哥们儿,可以啊。”
“刚重获自由,就天降横财?”
“买彩票中的?”
“还是哪位善心大老板看你骨骼惊奇。”
“给你发的创业启动资金?”
“教教我呗?我也想发财。”
包西的额头上,冷汗已经连成了串。
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件事,除了他和那个给钱的人。
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包西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眼神躲闪,不敢与徐帆对视。
“那是我一个远房亲戚……”
“对,远房亲戚看我可怜,借给我做生意的!”
“哦?亲戚?”
徐帆挑了挑眉,从口袋里又摸出手机。
调出另一张照片,推到包西面前。
“你说的这个远房亲戚,是不是长这样?”
照片上,是一个灯红酒绿的KtV包厢。
几个打着赤膊、纹着身的男人正围在一起。
桌上摆满了啤酒和一些白色粉末状的东西。
而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包西口中的“远房亲戚”。
也是他那几个所谓的“好兄弟”之一。
“这几个哥们儿,眼熟吧?”
“上个月,聚众嗨皮,被我们一锅端了。”
徐帆的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
“他们可都交代了,说你跟他们关系最好,最讲义气。”
包西看着那张照片。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
完了,全完了。
“还是不认识?”
徐帆的声音变得有些冷。
他划动手机,又调出另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监控截图,画面有些模糊。
但依然能清晰地看到。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
驾驶座上的人,正是包西。
而他递给车外一个男人的。
是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去年三月五号,晚上十一点二十七分。”
“城郊的废弃工厂。”
“你开着这辆套牌车。”
“去给你这帮‘好兄弟’送东西。”
徐帆把手机屏幕怼到包西的脸前。
“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下,你送的是什么?”
“是冰糖。”
“那种能让人上头,家破人亡的‘冰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