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清算时刻
顾晏舟以生命为代价送出的那份染血名册，如同一把精准无比的钥匙，瞬间打开了通往胜利的大门，也点燃了清算的烽火。名册上，苏浅月及其背后那个神秘势力（如今已基本确定与“墨渊”脱不开干系）苦心经营多年、如同蛛网般渗透在朝堂后宫、军中和市井的暗桩、眼线、利益链条，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萧景珩与沈清璃没有丝毫犹豫。时机稍纵即逝，必须在对方反应过来，尤其是“墨渊”可能采取进一步行动之前，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这张毒网连根拔起！
行动在极度机密中策划，却在同一时间，以多点开花的方式悍然发动！
朝堂之上，风云骤变。
原本看似平静的大朝会，瞬间化为没有硝烟的战场。数名以刚正不阿着称的御史，联名呈上厚厚的奏折，弹劾名单上数位品阶不低的官员，证据确凿，条条桩桩，直指其贪腐、结党、泄露机密、甚至与北狄有不清不楚的往来！这些证据，部分来自璃网长期的积累，更多的，则是名册上直接或间接指引出的铁证！
被弹劾的官员猝不及防，有人试图狡辩，有人面如死灰，有人惊慌失措地看向二皇子一党的核心成员，期望得到庇护。然而，萧景珩一系的官员早有准备，唇枪舌剑，步步紧逼。更令人心惊的是，一些原本中立甚至偏向二皇子的官员，在确凿的证据和汹涌的势头面前，也选择了明哲保身，或是倒戈一击。
皇帝高踞龙椅，看着台下这突如其来的风暴，脸色阴沉如水。他并非不知朝中派系争斗，但如此大规模、证据如此清晰的爆发，还是首次。尤其当一些证据隐隐牵扯到宫中、牵扯到某些他也有所耳闻却未能深查的隐秘势力时，他的眼中终于露出了凌厉的杀机。
“证据确凿，有何可辩？”皇帝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朝堂的喧嚣，“着三司会审，严查不贷！所有涉案官员，即刻停职，收押候审！”
一时间，多名官员被当廷摘去官帽，拖出金殿，求饶声、哭喊声不绝于耳。二皇子萧景琛站在班列中，脸色铁青，袖中的拳头死死攥紧，他能感觉到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同针扎。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打击他的羽翼，更是一场针对他本人的、凌厉无比的警告和削弱！而他，暂时无力反抗。
后宫之中，暗流汹涌。
几乎在朝堂发难的同时，皇后在沈清璃提供的精准情报支持下，以整顿宫规、清除蠹虫为名，开始了对后宫的大清洗。
那些平日里看似不起眼的低阶嫔妃、掌事宫女、太监首领，凡是名册上有名者，皆被以各种理由控制起来。有的从其住处搜出了与外臣往来的密信，有的被查出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宫份、传递消息，更有甚者，竟被查出暗中使用巫蛊厌胜之术！
苏浅月所在的宫殿，更是被重点关照。曾经门庭若市，如今却门可罗雀，如同鬼魅。她身边的心腹宫女、太监被一一带走，库房被查封，搜出了大量来路不明的金银珠宝，以及一些记载着阴私往来的账册和信件。
苏浅月本人，被剥夺了封号，贬为庶人。当皇后派来的嬷嬷和太监前来宣读旨意，并要将她押往冷宫时，她穿着早已不复光鲜的旧衣，站在空旷凄冷的殿中，没有哭闹，没有求饶，只是用一种混合着刻骨怨恨和某种诡异了然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前来“观礼”的沈清璃。
“沈清璃…”她的声音嘶哑，像是砂纸摩擦，“你赢了…你终于赢了…”
沈清璃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如同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多行不义必自毙，苏浅月，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苏浅月却突然神经质地低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殿宇中回荡，显得格外瘆人：“应得？哈哈哈…好一个应得！”
军中和市井，同步清理。
萧景珩则动用了他的军方力量和京兆尹的权限，对名册上标注的军中某些被渗透的基层将领、以及市井中负责情报传递、资金运作的据点，进行了精准的抓捕和捣毁。行动干净利落，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许多人在被捕时，还是一脸茫然，不明白自己隐藏多年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
这场波及朝野上下的巨大风暴，在短短数日之内，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苏浅月及其背后势力经营多年的根基几乎彻底摧毁。大量的暗桩被拔除，关键人物落网，资金链条断裂，信息网络瘫痪。二皇子一党遭受重创，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再也无力与靖王府抗衡。
冷宫，枯井边。
这里是被遗忘的角落，荒草萋萋，宫墙斑驳，空气中弥漫着陈腐和绝望的气息。苏浅月穿着一身粗糙的灰色布衣，形容枯槁，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呆呆地坐在一口废弃的枯井边，眼神空洞地望着井中深不见底的黑暗。
沈清璃在青鸾的陪伴下，踏入了这片象征着失败与终结的领域。她看着苏浅月那副凄惨的模样，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淡淡悲凉。她们都曾被卷入命运的洪流，挣扎求存，只是走向了不同的结局。
听到脚步声，苏浅月缓缓抬起头，看到是沈清璃，她空洞的眼神里骤然迸发出一种极致扭曲的光芒，那光芒中，有怨恨，有不甘，有疯狂，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仿佛看透一切的嘲弄。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指着沈清璃，忽然爆发出一阵凄厉至极、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的大笑：
“哈哈哈……沈清璃！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把我踩在脚下，你就真的是胜利者了吗？！”
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状若疯癫：
“蠢货！我们都是蠢货！你，我，顾晏舟，甚至萧景珩……我们都不过是别人戏台上的傀儡！是那幕后黑手随意拨弄的棋子罢了！”
她猛地收住笑声，凑近沈清璃，压低了声音，语气诡秘而恶毒，仿佛毒蛇吐信：
“你以为你的重生是天意？你以为你的‘预知’是你的本事？哈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你和我一样，都只是被选中的戏子，在既定的剧本里挣扎！你如今的风光，不过是你这出戏还没唱到落幕的时候！”
她后退几步，张开双臂，对着空旷冷寂的宫殿，对着灰蒙蒙的天空，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声音穿透宫墙，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绝望与诅咒：
“看着吧！沈清璃！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这盘棋远未结束！我在下面等着你！等着看你从云端跌落，变得比我还不如！哈哈哈……”
凄厉的笑声在冷宫中久久回荡，苏浅月仿佛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软软地瘫倒在地，只剩下肩膀还在不住地抽搐。
沈清璃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但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苏浅月的话，像是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她内心最深处的不安。
傀儡…戏子…既定的剧本…
这与墨衍先生的“镜花水月”，与系统的“灵魂嫁接”警告，何其相似！
苏浅月，是否也知道了什么？她背后的“墨渊”，究竟给这些“棋子”许诺了怎样的剧本？
清算的胜利，并未带来预期的轻松，反而让前路的迷雾，显得更加浓重和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