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在这一刻冲破了喉咙。
那不是撕心裂肺的嘶吼,而是带着无尽绝望的呜咽,低沉而沙哑,像受伤的野兽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
哭声混着窗外的雨声,在空无一人的公寓里慢慢蔓延,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一遍遍冲刷着他早已破碎的心脏。
“恩尚……”他哽咽着,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是我害你承受了这些;对不起,我找不到你了……
黑暗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里,孤独而绝望地挣扎着。
首尔的午后,阳光透过教学楼的玻璃窗,在走廊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可这份暖意却丝毫照不进灿荣焦灼的心底。恩尚“失踪”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和周围几个亲近的人中间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从金叹泛红的眼眶、失魂落魄的模样里,隐约猜到事情绝不简单——金南允会长的手段,他早有耳闻,一想到恩尚可能遭遇的境遇,灿荣就坐立难安,心焦如焚。
课间操的铃声响起,学生们成群结队地涌向操场,喧闹的人声渐渐远去。灿荣趁机避开人群,贴着教学楼的墙根,脚步匆匆地绕到行政楼的后侧。尹室长的办公室就在这里,那是金会长的专属助理办公的地方,平日里鲜少有人靠近。他攥紧了手心,指尖微微泛白,既怕被无关的人撞见,又迫切地想从尹室长口中得到一丝线索。
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办公室里弥漫着纸张和油墨的味道。
尹室长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低头整理着一叠厚厚的文件,笔尖在纸上偶尔停顿,留下清晰的墨痕。
听到门轴转动的声响,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到突然闯入的灿荣,眉头微微皱起——他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找他,尤其是灿荣,平日里虽常随金叹出入会长办公室,却从未这样贸然闯进来过。
“灿荣,你怎么来了?”尹室长的声音平静,带着几分职业性的疏离,手指却不自觉地顿在了文件的边缘。
“爸!”灿荣几步跨到办公桌前,不等尹室长反应,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衣袖里。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急切,甚至带着一丝恳求,“求你告诉我,恩尚到底去哪了?会长说……会长说把她送出国了,这是真的吗?”
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他太清楚“送出国”这三个字背后可能隐藏的意味——那或许是永无止境的隔绝,是再也无法相见的距离。
尹室长被他抓得微微一怔,随即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犹豫,有顾虑,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怜悯。
他沉默了片刻,办公室里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以及灿荣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叹了口气,目光扫了一眼办公室的门,确认已经关好后,才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谨慎:“会长确实安排了人,按照他的意思,是要把恩尚送走的。”
尹灿荣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可尹室长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我没让他们那么做。我趁着交接的空隙,把她和她妈妈从那些人手里救下来了,悄悄安排了地方。她们还在韩国,没有离开。”
“真的?”尹灿荣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抓着尹室长胳膊的手也松了些,“那她们现在在哪?具体躲在什么地方?我想去找她们,至少让金叹知道……”
尹室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语气里带着歉意:“具体的位置,我不能告诉你。为了她们的安全,我只让可靠的人负责接应,就连我自己,也只知道大概的区域。如果消息泄露,不仅她们会有危险,我之前做的一切也都白费了。”
尹灿荣的眼神瞬间又黯淡下去,但心里的一块巨石总算落了地——至少,恩尚还在韩国,还安全。
这就够了,至少给了金叹一丝希望。
这个消息,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一道微光,瞬间照亮了金叹灰暗到极致的世界。
他原本像一头被困在绝境里的困兽,濒临崩溃,可当从灿荣口中听到“恩尚还在韩国”这几个字时,眼底瞬间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那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是绝不放弃的执着。
当天下午放学,金叹便拉着英道,在学校空旷的走廊里堵住了正要离开的尹灿荣。
彼时夕阳西下,余晖顺着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金叹几乎是扑上前去,一把抓住了灿荣的衣领,力道之大,让尹灿荣的脖颈微微发紧。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那是连日来辗转难眠、四处奔波留下的痕迹,眼底深处翻涌着疯狂与急切,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灿荣,你知道恩尚在哪,对不对?告诉我!把地址告诉我!”
他太怕了,怕这唯一的希望也像泡沫一样破灭,怕再次陷入无边无际的绝望里。
英道站在一旁,双手随意地插在校服裤的口袋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嘴角此刻紧紧抿着,下颌线绷得笔直。
他的眼神也褪去了往日的戏谑,变得异常凝重,目光紧紧锁在灿荣身上,没有说话,却用沉默传递着同样的急切——他也想找到恩尚,哪怕只是确认她安好。
灿荣被金叹抓得有些喘不过气,他用力挣了挣,脸上满是无奈,语气里带着几分愧疚:“我真的不知道具体位置。尹室长只告诉我,他把恩尚和她妈妈救下来了,她们还在韩国,为了安全,躲在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他没说地址,我问了,他也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