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辉的“镇魔令”如同一声平地惊雷,以远超常人想象的速度。
在发出的当天,通过各种或明或暗的渠道,便已摆在了汴梁城各大世家家主、皇室核心成员以及萧、王两家主事者的案头。
并迅速传遍了汴梁城,进而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在整个大宋的权力阶层,激起了滔天巨浪。
汴梁,皇宫深处,御书房。
宋帝看着手中由皇城司密探,以最快速度呈上的“镇魔令”全文,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狂妄!无法无天!”他猛地将玉简拍在御案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侍立一旁的太监总管浑身一颤。
“陛下息怒。”一位身着紫色官袍,气息沉稳如山的老者躬身劝道。
此人乃是当朝太师,亦是皇室在朝堂上的代言人之一:
“刘辉此子,虽行事酷烈,但其言……也确占着几分理。
萧、王、石三家擅自袭杀,朝廷册封的侯爵,更造成东平府,数十万生灵涂炭,此举确实动摇国本,其心可诛。”
“太师所言,朕岂能不知?”宋帝烦躁地挥挥手,“可你看看这‘镇魔令’!‘限期呈递,效忠文书,逾期不断者,视为同党,杀无赦’!
他将朝廷法度置于何地?将皇室置于何地?他这是要替天行道,还是要自立为王?!”
另一位武将打扮的重臣沉声道:
“陛下,此子实力增长太过骇人,一月之内连斩五大金丹,其中更有萧灭这等后期大修。其势已成,锐气正盛。
此刻若强行镇压,且不说胜负难料,即便胜了。
我大宋顶尖战力也要折损殆尽,届时北齐南下,南疆蛮族、四方妖魔趁虚而入,恐有倾覆之危啊!”
宋帝沉默了。
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金丹修士已是王朝支柱,每损失一个都是伤筋动骨。
如今一下子没了五个,还是以这种方式,朝廷的威严和实力,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而刘辉展现出的恐怖实力,更让他投鼠忌器。
“皇室老祖们……是何态度?”宋帝看向阴影处。
一个模糊的身影悄然浮现,声音沙哑:
“几位老祖的意思,静观其变。
刘辉此子身上秘密太多,其功法能炼化魔气,或与应对‘天倾’有关。
且其与萧、王乃私怨,只要不危及国本,皇室不宜直接插手。”
宋帝颓然坐回龙椅,揉了揉眉心。
皇室老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默认,甚至……有点乐见其成?
毕竟萧、王这些世家尾大不掉,借此机会削弱一番,对皇室未必是坏事。
只要刘辉不公然造反,暂时忍下这口气,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传朕口谕,”赵佶有气无力地道,“东平府之事,乃萧、王、石三家与镇魔侯私怨所致,酿成惨剧,朕心甚痛。
着地方官府妥善安抚流民,重建府城。至于各方纷争……朝廷……暂不干涉。”
这几乎等同于默认了,刘辉“镇魔令”的合法性,将此事定性为私人恩怨。
韩国公府。
韩毅拿着“镇魔令”的抄录玉简,匆匆走入老祖韩天正的静修密室。
“老祖,刘辉准备动手了。”韩毅将玉简奉上。
韩天正神识扫过,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微微动容:“好霸道的‘镇魔令’!此子……果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而且报复得如此迅疾、酷烈。”
“老祖,我们该如何应对?婉茹还在东平府……”韩毅有些担忧。
韩天正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
“之前我们选择静观其变,如今看来是赌对了。
以这兄弟二人如今的战力,足以让我韩家郑重对待。
立刻以家族名义,公开发布声明。
谴责萧、王、石三家屠戮平民、袭击朝廷重臣之罪行,支持镇魔侯整饬地方,肃清奸邪!
同时,以你的名义,给刘辉发去私信,询问婉茹安危,并表达韩家对他的……有限度支持。”
“有限度支持?”韩毅有些不解。
“就是表明立场,但不会直接派人与他并肩作战。”韩天正老谋深算地道: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如今我们只需锦上添花即可,无需冒险去雪中送炭。
让他知道,韩家是他的姻亲,是站在他这边的,就够了。
至于他如何对付萧、王,那是他的事。
这‘镇魔令’,实则是逼所有人在他与萧、王等家之间,立刻做出选择。”
“孙儿明白了。”韩毅躬身退下,立刻去安排。
其他各大世家。
在收到“镇魔令”和打探到皇室、韩家的态度后,纷纷陷入了激烈的内部争论。
“刘辉此子太过凶戾,动辄灭门,与他为伍,恐与虎谋皮!”
“可萧家、王家已然式微,刘辉势大,若不表态,万一他秋后算账……”
“一个月期限?我看此子未必会等一个月!他这是在逼我们立刻站队!”
最终,大多数世家选择了,和韩家类似的做法。
发表声明谴责萧、王、石三家,对“镇魔令”表示“理解”或“尊重”。
他们都在观望,想看看刘辉接下来,到底会怎么做,也想看看萧、王两家如何应对。
而此刻,萧家府邸和王家府邸,已是一片愁云惨淡,风声鹤唳。
萧家,议事大殿。
仅存的两位金丹中期老祖,萧晨和另一位名为萧山的老祖。
以及一众筑基期的家族核心长老,齐聚一堂,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镇魔令……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啊!”萧山老祖脸色铁青,握着玉简的手微微颤抖。
萧灭、萧战接连陨落,对萧家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一个月期限?鬼才信他会等一个月!”萧晨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恐惧,“此獠行事,向来不按常理,狠辣果决。
他发出此令,一是宣战,二是震慑其他势力不要插手!
我敢断定,他很快就会动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恐慌的情绪瞬间蔓延。
“那……那我们怎么办?转移!立刻转移家族核心子弟和重要资源!”一位筑基后期的家族长老急声道。
“来不及了!”萧晨惨笑:
“你以为刘辉会没想到?他既然敢发这‘镇魔令’,必然有手段监视我等!
大规模转移,就是活靶子!”
“难道就坐以待毙?!”有人绝望地喊道。
萧晨眼中满是绝望:
“为今之计,只有……只有分散突围!
将家族数百年积累的核心资源、功法秘籍,以及最有潜力的子弟,立刻通过密道转移出去!
能走一个,是一个,为我萧家保留火种!”
“那……那我们呢?”有人颤声问。
萧晨脸上露出一抹惨笑:“我们?自然是留下,启动大阵,尽可能拖延时间,若能……若能换掉他几分力气,便是最好!”
秘殿内一片死寂,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般弥漫。
王家府邸,情形类似。
王家金丹老祖王宝国,亦是面如死灰,与族中另一位金丹初期的,老祖王凌紧急商议。
“萧家那边恐怕已准备逃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王宝国嘶哑道,“立刻启动‘暗影计划’,将所有能带走的资源,尤其是那几样东西,立刻装箱!
核心子弟,化整为零,通过不同渠道,立刻离京!
去南疆,去海外,去哪里都好,总之远离大宋!”
“那刘辉当真敢在京城之内,天子脚下,悍然动手?”王凌还抱有一丝侥幸。
“从当初决意围杀他的那一刻起,便是不死不休之局,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王宝国厉声低吼,“别忘了,王绝此前带走的家族秘宝‘虚空锁’,此刻定然已落入此子手中!
此宝一出,空间封锁,我们连求救信号,都未必传得出去!
快!立刻行动!迟则生变!”
王家庄园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与恐慌,仆役奔走。
核心子弟被匆忙召集,一箱箱珍贵的资源被从密室中搬出,准备趁着夜色转移。
夜色渐深,汴梁城表面依旧繁华喧嚣,但在那高门大院的深处,却是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所有人都预感到风暴将至,却没想到,这风暴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猛烈!
东平府,牙军大营。
刘辉站在主帐之外,遥望汴梁方向,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
他通过【子母同心镜】时刻保持与汴梁城内安插的暗线联系,对城内的动向,已然了如指掌。
“反应很快嘛……开始准备后路了?”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可惜,晚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已然降临,星月无光,正是杀人之夜。
刘辉嗤笑一声,“让你们多活了一个月,已是天大的恩赐。既然敢对我下手,就要有被连根拔起的觉悟。”
下一刻,他身形一晃,瞬间融入夜色,化作一道暗灰遁光,朝着汴梁方向疾驰而去。
复仇的獠牙,在今夜,将毫无保留地亮出。
所谓的“镇魔令”,从来都不是通牒,而是……送葬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