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银杏树下莫名其妙的意外之后,疏白就开始像躲瘟疫一样躲着立予珩。
以往固定的“拳皇争霸赛”场地再也见不到那只奶牛猫的身影。
就算远远瞥见立予珩的影子,疏白也会立刻调转方向,或者干脆跳上高处。
立予珩起初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外加一丝丝被无视的不爽。
但很快,这点不爽就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好无聊。
没有那只臭猫跟他斗嘴打架,这街上的日子简直淡出鸟来。
跟别的猫狗吵架都提不起劲,对方要么太弱,要么太蠢,完全达不到和疏白互怼时那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
这天,秋阳暖融融的,立予珩正无聊地在草丛里扒拉。
忽然,他的鼻子敏锐地捕捉到一股特别的气味。
他拨开草丛,眼睛一亮。
好家伙!
一坨不知是哪个缺德货留下的粑粑,形状饱满,色泽醇厚,正安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立予珩盯着那坨东西,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能让生活重新变得有趣起来的点子。
他想起了疏白。
那只臭猫,洁癖严重到令人发指,每天花在舔毛上的时间比睡觉还多。
走路永远挑干净地方,爪子沾了点灰都要立刻清理半天。
要是……让他踩到这玩意儿……
光是想象一下,立予珩就忍不住咧开了嘴,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笑声。
这简直是为他枯燥生活量身定做的完美娱乐项目!
说干就干。
立予珩立刻行动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操控着一丝鬼气,将那坨宝贝从草丛里端了出来,然后放置在了疏白每天固定会经过的一条小径正中央。
为了增加隐蔽性和惊喜效果,他还特意从旁边叼了几片枯黄的落叶,仔仔细细地盖在上面,做了个完美的伪装。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撤退,躲到不远处一堵矮墙后面。
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双兴奋得发亮的狗眼,紧紧盯着那个陷阱。
心脏因为期待而砰砰直跳,尾巴尖不受控制地在地面上小幅度高频扫动。
来了!
那个熟悉的黑白身影出现了!
疏白迈着他那一贯警惕的步子,正朝着小径走来。
他目光随意地扫视着周围,似乎在防备着什么,但绝不包括前方一坨被精心伪装过的地雷。
立予珩屏住呼吸,激动得爪子都抠进了墙缝里。
一步,两步,三步……
近了,更近了。
疏白的前爪抬起,眼看就要落在那片伪装好的落叶上的千钧一发之际。
立予珩自己都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总之,在他的理智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他低着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疏白的方向狠狠撞了过去。
“你瞎啊!看路!”
疏白完全没料到会从侧面遭到袭击,被撞得结结实实,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地上滚了两圈,沾了一身的尘土和草屑。
他狼狈地爬起来,浑身的毛瞬间炸开,像个黑白相间的毛球。
疏白惊怒交加地看向罪魁祸首:“你有病啊?!撞我干什么?!煞笔!”
他气得眼睛都红了,这蠢狗,躲了这么多天,一见面就来这么一出?!
立予珩自己也因为惯性冲出去老远才刹住脚。
他看着疏白干干净净的爪子,心里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我这是在帮你测试反应速度!看来结果很不理想啊,菜猫!反应这么慢,以后怎么在街上混?”
“我测试你大爷!”疏白彻底被点燃了,弓起背就准备扑上来跟立予珩拼命,“我看你就是皮痒了欠收拾!”
就在这时,之前被立予珩评价为脑子不太灵光的大黄狗溜达了过来。
它显然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来的,鼻子在空中嗅了嗅,目光很快就被小径中央那坨被落叶半遮半掩的宝贝吸引了。
“哎哟!加餐了!”
大黄狗欢快地叫了一声。
他径直跑过去,将那坨立予珩精心准备的陷阱叼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
立予珩:“…………”
疏白:“…………”
空气突然安静。
疏白盯着大黄狗的背影,又缓缓将视线转回立予珩脸上。
“你放的?”
立予珩立刻嗤笑一声:“我闲得慌?那玩意儿看着就倒胃口。”
“也就大黄那种不挑食的才下得去嘴。怎么,你没踩到,失望了?”
疏白盯着立予珩看了几秒,猫眼里满是狐疑。
立予珩强装镇定,甚至故意露出一个更加嘲讽的表情:“看什么看?羡慕大黄胃口好?”
他心里其实已经慌得一批。
【老天爷老天奶,帮帮忙,就这一次。】
【我从小到大没求过谁,真的。】
疏白的尾巴危险地缓缓摆动:“刚才你撞我,是不是故意的?”
【只要别让他知道那玩意儿是我放的,我什么都会做的!我回去就背《地府行为规范守则》!】
“故意?”立予珩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我那是路见不平,替天行道!看你走路不长眼,好心帮你一把!”
【背三遍!不,五遍!我发誓!】
疏白眯起眼,往前逼近一步:“好心?你会有这种东西?”
【再加抄十遍《轮回管理暂行条例》!我爹逼我我都没抄过!】
立予珩梗着脖子,输人不输阵:“怎么没有?我心地善良着呢!倒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疏白看着他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心里的怀疑更重了。
这蠢狗反应太激烈了,绝对有鬼。
他冷冷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成了成了成了!!!】
立予珩心里刚松了半口气,就听见疏白接着说:
“要是让我知道你跟那坨东西有关系……”
疏白猫爪在地上轻轻磨了磨。
立予珩的耳朵瞬间绷直。
【完了完了完了……】
疏白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就、把、你、按、在、上、面、滚、六、圈。”
立予珩:“!!!”
他仿佛已经闻到了那可怕的味道。
表面上,立予珩只是嗤笑一声,故作轻松地甩了甩尾巴:“吓唬谁呢?有本事你来啊。”
心里却在疯狂呐喊:【别来!千万别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疏白又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没找到更确凿的证据,最终冷哼一声。
“懒得跟你计较。”
他转身离开了,只是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瞥,让立予珩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疏白的身影彻底消失,立予珩才彻底松懈下来,四条腿都有些发软。
他趴在地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谢天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