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羽烟和池野他们正往这边赶,结果看到不远处的顾澜音和池落瑶往他们这边跑过来。
前面有个人也在跑。
没等容羽烟搞清楚怎么回事,那个人就跑到她跟前,打开黑色风衣。
把沉沉塞到她怀里。
鸭舌帽檐下露出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定定注视了容羽好几秒。
容羽烟察觉到了。
撩起眼皮对上他的目光,下一秒就认出了那是谁。
那人随后收回视线,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小家伙受了惊,看到爸爸妈妈都来了,才哇地一声哭了。
“妈妈,爸爸,有坏人!”
容羽烟一颗心立马揪了起来,着急忙慌安抚道:
“沉沉别怕,妈妈在呢,爸爸也在,坏人被吓跑了。”
池野的视线从巷子里那个背影收回。
转而把视线投向跑过来的顾澜音和池落瑶上。
瞬间浑身裹挟着疾风骤雨来临前的阴戾恐怖。
后槽牙咬得死死的。
黑压压的视线充满赤裸裸的压迫感。
“池落瑶!你是不是又想去国外呆几年!真是死性不改!一回来就搅得天翻地覆!”
池落瑶不服气:“我怎么了!我就是带妈来看看我侄子,妈的孙子怎么了!谁叫你不让我们去看孩子的!”
容清山追上来。
看到是这两人把沉沉带走,气得破口大骂:
“我呸!什么侄子,孙子!你们配吗!我家阿烟嫁到你们池家时,你们都是怎么欺负她的!还到处说她的坏话,骂她是疯子!有了孩子你们倒是闻着味来了!
滚一边去!这是我们容家的孙子,和你们有个狗屁关系!还想偷孩子!信不信我让我女儿告死你!”
听到容清山这话,顾澜音疾言厉色争执起来。
“什么你们容家的孙子!这孩子身上流着我们池家的血,就是我们池家的孙子!作为奶奶姑姑来看望一下孩子怎么了?”
容清山:“生在我们容家就是我们容家的孙子!俩人贩子,等着坐牢吧!告死你们!”
池落瑶闻言,嚣张得很:
“去啊!去告啊!让大家都见识一下你女儿有多冷血无情!连奶奶姑姑都不让孩子见!”
池野忍无可忍突然爆吼一声:
“够了!你们两个简直冥顽不灵!你们不觉得丢人,我都觉得丢脸!”
顾澜音痛心疾首看着他:“你这臭小子,现在胳膊都拐到那女人肚子里了是吧!三年了,孩子都不带回来给我们见,你什么意思!你还知不知道,你姓池,不是姓容!”
“是我不让他带回去的!”
容羽烟把孩子递给池野抱着。
她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顾澜音继续说道:
“你说得没错,沉沉是池野的儿子,身上流着池家的血,我也从来不让你认孙子。你但凡能大大方方来看孩子,我不会不让你见。
可是你是怎么做的?当初孩子刚生下来时,你就到医院里想要抱走孩子,现在又一声不吭把孩子带走。还有你们两人一直死性不改,肯定会在孩子面前说三道四,我的孩子不可能让你们这样的人接触,教坏他。”
顾澜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仍固执说道:
“我池家的血脉,我抱他回池家养怎么了?我还嫌你这样的疯妈把孩子教坏!”
容羽烟凤眸溢出冷笑:
“不怎么,一会警察就到,跟警察嚣张去吧。还有律师函我也会寄一张,在里边学会好好做人再来跟我谈条件。”
说完,她转身从池野怀里抱过孩子。
给他擦了擦眼角泪水,温柔说道:
“沉沉,走,妈妈带你回家。”
容清山听得酣畅淋漓,眼神傲慢蔑了一眼顾澜音。
“当真以为我们阿烟好欺负!”
池落瑶有些慌了。
看向池野,愤懑不平道:
“哥!你就任由那疯女人这样对我们!你还是不是人!”
池野一双黑涔涔的眼眸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情味。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讥讽:
“三番五次死性不改,那就让警察好好教教你们,否则你们不知道对错!”
顾澜音见状,声泪俱下捂着胸口哭诉起来。
“造孽啊!娶了这个疯女人,亲妈亲妹的死活都不管了,你还有没有人性!”
警察不久后就来了,把两人带走后,池野也离开了。
——
容家。
小家伙察觉到大人们因为他不见的事,情绪有些不对劲。
从容羽烟的怀里出来,走到容清山身旁,抬手摸摸他的脸。
奶声奶气安抚道:“爷爷,别难过了。”
容清山一张老脸满是内疚,把人抱到腿上坐着。
“爷爷把你弄丢了,你不生爷爷的气吗?”
小家伙水汪汪的黑眸看着他,很认真摇头:
“不生气,我知道爷爷不是故意弄丢我的。因为我不见了,爷爷会伤心。”
容清山几十岁的人,愣是被小孩这句话给说红了眼眶。
哽咽着喉咙说道:“爷爷以后再也不会弄丢你了。”
小家伙亲了一下他的脸,笑嘻嘻伸出手指。
“爷爷,拉钩。”
容清山破涕而笑,伸出手跟他勾手指。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爷孙俩在那边开心勾手指,又哈哈笑了起来。
把这人哄开心了,小家伙又噔噔走向容曜,扭着身子钻进容曜怀里。
伸出自己手表,一双黑润润的眼眸亮晶晶看着他。
“舅舅,你是不是收到我发出的光,才带爸爸妈妈,爷爷来找我的?”
容曜被他一句话给逗笑。
“没错,我们沉沉太聪明了。”
小家伙嘎嘎乐道:“我就知道舅舅你能看到,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
容曜捏他的脸夸奖道:“真是聪明勇敢的宝宝。”
小家伙又踩着小短腿,走到容羽烟和池野中间,麻溜爬上沙发,坐在两人中间,抓住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一人给一个大笑脸。
“爸爸妈妈,奶奶和姑姑没有打沉沉宝宝,你们不要不开心啦。”
两人都被这过分懂事的孩子惹得眼眶都红了。
池野把孩子搂进怀里,在他脸颊亲了又亲。
“爸爸妈妈没有不开心。”
随后抱着孩子站起身,另一只手牵起容羽烟,眉眼温润看着她:
“走吧,老婆,我们回家。”
容羽烟抹了一下眼泪,才伸过手。
回到家。
沉沉让李婶带去和小黄玩了。
容羽烟坐在院子梧桐树下的秋千上,看着草坪上飘起又飘落的树叶,用手压了压太阳穴。
池野从客厅里拿了一条毯子走出来。
走到她跟前,把毯子把她裹严实,然后坐在旁边,把人揽进怀里,伸手给她按摩着头皮。
“放松。”
容羽烟靠在他的胸膛里,伸手圈过他劲瘦的腰身。
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缓缓松懈脑海里紧绷的神经,静静感受着秋风拂过脸庞,貌似头疼的症状好了些。
过了许久,她睁眼。
“我把你家人送进警局,又发律师函,你会怨我吗?”
池野在她额头亲了亲,缱绻温柔的腔调响起。
“傻瓜,说什么呢,你不报警,这次我也会让人把她们送进去。她们一次次骚扰你,这次又绑架我们儿子,让她们进警局受受教育更好。”
容羽烟没再说话,又合上眼,享受着池野给她放松神经。
这时。
院子外不远处站了一个人。
视线定格在院子里依偎在一起的两人,那双没有一丝温度的黑眸有思绪在流淌。
容羽烟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从池野怀里起来,从衣兜里拿出手机。
看到屏幕上的备注,她愣了一下。
池野也看见了。
“我进去看看儿子。”
很识趣刚要起身,容羽烟拉住他的手,昂起脑袋,一双漂亮的凤眸染上几分撒娇的柔光。
“陪我。”
池野一颗心被她这副模样给瞬间软化。
他重新坐回秋千上,把她拥进怀里。
容羽烟懒洋洋靠在他怀里,才接通了电话。
“喂。”
那头隔了几秒,才传来声音。
“烟烟。”
“要自首吗?”容羽烟语调寡淡开腔。
周沐阳闻言,在那头嗓音慵懒笑了声。
“就这么恨我?”
容羽烟眼神冰凌,没有一丝波澜。
“这是身为一名律师对你的劝告。”
周沐阳望着两人甜蜜依偎在一起的画面,眼里的光暗了又暗。
“烟烟,能单独见一面吗?”
容羽烟语调刻薄:“可以,等你自首后,我会去看守所看你的。”
周沐阳不死心似的,“我想在监狱外面见你一面可以吗?”
容羽烟冷血得透彻,嗤笑道:“然后你又准备把我撸到哪去?再把我关上几个月?让我喜欢上你?”
听到她冰冷话语里的讽刺,周沐阳黑眸里的光彻底消失。
过了好几秒,他自嘲笑了声。
“烟烟,你说我怎么把人生过成这样子?难道只因为我私生子的原因,就活该不配拥有想要的东西和喜欢的人?”
容羽烟:“周沐阳!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骨子里觉得自己身份卑贱,那么他即使得到了,也会失去!
你的人生不受任何人去批判,去标榜,但如果你连自己都否认了自己,那你就真的活该。这是作为曾经的朋友,给你最后一点忠告。去自首吧,下半生活得明白通透些。”
那头过了良久,久到容羽烟要挂断电话,才有了回音。
“烟烟,谢谢你,还有对不起。你的话我记住了。”
割断、弃舍过去,是一次扒皮抽筋的痛苦,但这也是获得重生的必经过程。
周沐阳的人生底色是灰色的,没有光,没有爱,因为曾经有人给予过他一丝光,被温暖过,所以他拼命想抓住。
得到一次,就想要两次,得到两次就想要多次。
以至于最后发展到病态的索要和占有。
可尽管他对自己心爱的女孩带来了伤害,那个人依然愿意给他说些激励他的话。
让他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中,把病态的自己又拽了出来。
这一刻,他好像真切明白了一件事。
喜欢并非一定要得到。
占有并非就拥有,也有可能是失去。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过分靠近她,也更不要心存侥幸,乃至于到了滋生丧心病狂的占有欲。
合适的距离,合适的身份,也许也是一种长久的拥有。
周沐阳挂断电话后,便去了警局自首。
在法庭上积极接受法律的审判,对容羽烟进行诚恳的道歉,同时把从周家挪走的钱也都一一归还。
周父大概是年纪大了,也开始念及亲情,也没有再执着要对他做什么。
几年后,周沐阳出狱,彻底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给心里的那个她失望。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
容羽烟挂断电话后,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嘴角噙着调侃。
“吃醋了?”
池野黑眸幽深灼热睨着她,“他现在没有资格让我吃醋。”
容羽烟低头看着扣在自己腰上的手,拆穿他。
“没吃醋,那你刚才抱我那么用力干嘛?”
池野没回答她的问题,话锋一转。
“老婆,想不想彻底放松一下,放松后头就不疼了。”
容羽烟脸上立马染上绯色,捶了他一下。
“别闹,大白天的,沉沉还在家。”
刚说完,她就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果然看到池野那双黑眸此刻晦暗如墨,眼底的情欲在疯狂翻卷着。
他把人拦腰抱起,嘴角勾起邪肆。
“去我们的爱巢,就没人打扰了。”
容羽烟圈住他的脖子,羞答答控诉他:
“你分明就是自己想要。”
池野笑得邪恶:“老婆,一会你也想要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