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凌尘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那幽冥锁魂链如同毒蛇般噬向玄玑师尊后心,而师尊却因心魔反噬与自己的混沌意念冲击,身形凝滞,剑阵紊乱,竟似毫无防备!
不能!绝不能让师尊陨落于此!
“归墟……燃魂……遁虚!”
凌尘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彻底放弃了防御,疯狂燃烧本就濒临枯竭的元婴本源与神魂之力!暗金色的归墟之焰从他七窍中喷薄而出,周身气息以一种自毁般的速度疯狂暴涨!【化虚遁影】催动到前所未有的极致,身形瞬间模糊,仿佛超脱了时空束缚,后发先至,竟……抢在幽冥锁链及体之前,硬生生……挡在了玄玑道人身前!
“尘儿!不可!”玄玑道人眼中恢复一丝清明,看到凌尘竟要以身相护,发出惊怒的嘶吼,想要将他推开,却因心魔与伤势牵制,慢了一瞬!
嗤——!
幽冥锁魂链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凌尘的背心之上!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腐蚀灵魂的嗤嗤声!锁链上缠绕的无数痛苦面孔发出贪婪的嘶嚎,疯狂吞噬着凌尘的生命精气与神魂本源!
“呃啊——!”凌尘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周身暗金光芒瞬间黯淡,护体归墟领域如同玻璃般破碎!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亿万根烧红的铁针刺穿、撕裂,意识瞬间模糊,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口中狂涌而出,其中甚至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硬抗元婴后期幽冥执事的全力一击,即便他全盛时期也需付出代价,何况此刻重伤濒死?这一击,几乎将他彻底打入鬼门关!
“小杂种!你自己找死!”幽冥执事先是一愣,随即狞笑,催动锁链,要将凌尘的魂魄彻底扯出炼化!
“给我……滚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尘那即将涣散的瞳孔中,猛地爆射出歇斯底里的疯狂厉芒!他不仅没有挣脱锁链,反而……借助锁链的拉扯之力,双臂猛地张开,死死抱住了玄玑师尊!将自身残存的、燃烧到极致的归墟本源,连同识海中四块源碑碎片受到致命威胁而自主爆发的混沌之光,毫无保留地……尽数灌注到玄玑道人体内!
“以我归墟……镇汝心魔……护师尊……道基不灭!”
他发出了灵魂层面的咆哮!这不是攻击,而是……最纯粹的奉献与守护!他要以自身为媒介,以归墟之力的寂灭特性,强行镇压玄玑师尊体内暴走的心魔!以混沌源碑的秩序本源,护住师尊即将崩溃的道基!
“不——!”玄玑道人浑身剧震,感受到那汹涌而入的、带着凌尘生命印记的混沌归墟之力,老泪纵横!他想要抗拒,但那力量中蕴含的坚定守护意志,却如同温暖的阳光,照进了他被仇恨与心魔冰封的心湖深处!那肆虐的漆黑魔气,在更高层次的混沌本源面前,发出了尖锐的哀鸣,如同冰雪消融般飞速退散!
与此同时——
轰隆隆隆——!!!
魔物大军的滔天攻势,也狠狠撞上了失去凌尘支撑、摇摇欲坠的青云宗残阵!光罩剧烈扭曲,瞬间布满了裂痕!阵中弟子纷纷吐血倒地,眼看就要崩溃!
内外交困,师徒二人,已陷入十死无生之绝境!
“完了……”所有幸存的人族修士,心中都涌起绝望。
幽冥执事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得意的笑容。
然而——
就在这天地同悲、万念俱灰的刹那!
异变……惊天而起!
被凌尘以生命守护的玄玑道人,猛地……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眸之中,疯狂与死寂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无边痛苦、看破生死轮回后……极致升华的……平静与……决绝!一种……仿佛触摸到了某种禁忌领域的……浩瀚剑意,如同沉寂万古的火山,轰然……苏醒!
他周身那原本紊乱狂暴、濒临自毁的剑气,非但没有因凌尘的灌注而平息,反而……以一种更加恐怖、更加内敛的方式……极速收缩、凝聚!仿佛……所有的悲伤、愤怒、不甘、守护……所有的情绪与力量,都被压缩到了极致,化作了一点……超越凡尘的……剑道真谛!
“心魔……劫?原来……这就是我的化神之劫……”玄玑道人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得可怕,“向死而生……寂灭……方见剑心……”
他低头,看着怀中气息奄奄、却依旧死死护住自己的弟子,眼中闪过一丝无比复杂的光芒,有痛惜,有欣慰,更有……一种托付与决别。
“尘儿……看好了……这……便是为师……最后的……青云……剑道!”
话音未落——
铮——!!!
一声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剑鸣,响彻寰宇!玄玑道人并指如剑,对着前方那狰狞得意的幽冥执事,以及其身后无尽的魔潮……轻轻……一划!
没有璀璨的剑光,没有浩荡的声势。
只有……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仿佛将光线都吞噬的……灰色细线,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细线过处,空间……不是破碎,而是……彻底的……湮灭!化为最原始的虚无!那抽在凌尘身上的幽冥锁魂链,如同被无形之力抹除,寸寸断裂、消散!那元婴后期幽冥执事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幽冥领域、护体死气、乃至他的身体……都在这道灰色细线面前……开始……分解、归虚!
“不!这是……寂灭剑道?!你触摸到了化神门槛?!不可能!!”幽冥执事发出绝望的尖叫,拼命挣扎,却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毫无作用!他的身影在灰色细线中迅速变淡、透明,最终……彻底消失!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秒杀!真正的形神俱灭!
而那灰色细线去势不减,悄无声息地掠过后方汹涌的魔潮……
下一刻,让所有人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那数以万计、狰狞咆哮的魔物大军,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动作瞬间定格,然后……从接触细线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湮灭消失!一条长达千丈、宽百丈的绝对真空地带,出现在战场中央!所有处于其中的存在,无论魔物、法术、甚至天地灵气……都彻底归于……寂灭!
一剑……荡魔千里!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残存的人族修士,魔物,甚至远处窥探的其他存在,全都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术,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如同神迹……不,是如同灭世般的一剑!
玄玑道人缓缓收指,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那一剑,耗尽了他所有的一切——生命、神魂、以及对剑道的最终感悟。
他踉跄一下,抱着怀中已然昏迷的凌尘,缓缓落地。
“师……师尊……”凌尘意识模糊间,感受到那熟悉而温暖的气息,艰难地睁开一丝眼缝。
“睡吧,尘儿……”玄玑道人看着爱徒,眼中满是慈爱与疲惫,“剩下的……交给为师……”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那些被吓破胆、开始溃逃的魔物,又望向虚空深处某个方向,灰白的眼眸中,最后闪过一丝凌厉到极致的剑意。
“青云道统……不灭!”
话音落下,他抱着凌尘,身形缓缓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青色光雨,融入脚下的大地,消失不见。唯有一缕微不可察的剑意,萦绕在残破的青云战旗之上,经久不散。
天地间,只剩下血雨淅沥,以及……一片死寂的战场,和无数劫后余生、恍如梦中的目光。
师徒二人,以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扭转了战局,却也……生死未卜。
而玄荒界的风云,却因这石破天惊的一剑,掀起了更大的波澜。幽冥殿的震怒,各方势力的窥探,以及那深藏于寂灭剑道背后的化神之秘……都将把凌尘卷入一个更加凶险、更加宏大的旋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