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攥着块透明晶体往议会总部赶的时候,里面正吵得跟菜市场似的。
各族代表围着圆桌站了一圈,你一言我一语,全是为战后重建的事拌嘴。地中海龙族的老族长把爪子往桌上一拍:“焚心海沟的礁石得重新补,不然暗流会把净化后的海水再弄脏!”冰原族的小姑娘抱着冰杖反驳:“先顾浅海吧,渔民的网被蚀骨之影的碎片勾破了好几张,再不修他们下个月都没法出海!”
“都停一下。”林默推开议事厅的门,手里的样本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她从硅基水母触须上掰下来的一小块晶体,还在微微震动。
没人再说话了。刚才还吵翻天的各族代表,目光全落在那块晶体上。阿福凑过来瞅了瞅,咋舌道:“这玩意儿看着就不像好东西,摸着手心都发麻。”
林默没说话,抬手往墙上一挥,水幕“唰”地展开,里面正是刚才在马里亚纳海沟拍的画面:激光击中岩壁,坚石瞬间化成齑粉,那团金属光泽的海水里,连最耐火的水藻都枯成了灰。
整个大厅瞬间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特里同握着三叉戟的手紧了紧,指节都泛白了:“这是……外星来的水族?”他眉头拧成个疙瘩,“我爹传下来的神谕里,从来没提过天上还会掉威胁下来。”
尼奥尔德的孙女把冰杖往地上顿了顿,冰碴子溅起来好几颗:“我们冰原之灵的预言,明明只说到蚀骨之影结束就天下太平……合着这海洋的坎儿,就没个完?”
议论声又起来了,这次却带着股慌劲儿。
“依我看,赶紧把马里亚纳海沟封了!”地中海龙族的老族长嗓门最大,“用巨石堵死入口,再派龙卫守着,看那些玩意儿怎么靠近本源之石!”
“守得住吗?”墨须的触手敲了敲桌子,“刚才那激光你也看见了,石头在它们眼里跟豆腐似的,堵了也是白堵。依我看,不如主动出击,用深渊的黑暗能量搅乱它们的能量场——硬碰硬谁怕谁?”
“可你们深渊的能量一乱,浅海的鱼虾不又得遭殃?”阿福急得直搓手,他身后跟着几个渔民代表,脸上全是愁容,“你们光想着打,倒是想想我们啊!要是那些外星水母真把海水改了,人类和咱们本土的水族,还能活吗?总不能让咱们都变成石头吧?”
两派越吵越凶,龙鳞反光的、触手甩动的、跺脚拍桌子的,眼看就要吵成一锅粥。
林默突然转身走到本源之石前,指尖轻轻贴了上去。冰凉的石头表面,正传来一阵微弱的颤动感,像是在哭似的。她胸口的海洋之心跟着发烫,无数细碎的信息涌进来——那是海水分子在哀嚎。
“别吵了。”她转过身,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这些硅基水母,根本不是来抢能量的。”
所有人都看向她。
“它们在改海水的性子。”林默指着水幕上的金属光泽,“你们看这海水的波纹,已经带了硅基的性质。它们要把地球的海洋,改成跟它们老家‘水蓝星’一样的硅基溶液——到那时候,别说人类了,咱们这些碳基生命,包括龙族、冰原族、深渊族……全得死。”
最后三个字砸下来,大厅里彻底没声了。连最冲动的龙族都耷拉下了脑袋,阿福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还是旁边的渔民扶了他一把。
“所以现在就一个法子。”林默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从神族人的金瞳,到水族的竖瞳,再到人类的眼睛,“要么咱们放下所有分歧,联手把它们赶出去;要么就等着一起变成这石头上的灰。”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她脑子里响了,带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检测到全球海洋生物恐慌情绪浓度超标,触发‘法则领域’前置条件——需凝聚所有条件的本源能量,方可启动。”
林默心里一动。法则领域,那是上古海神用来平衡四海的终极力量,据说只有当所有海洋生灵心齐到一块,才能撬动这股力量。
“听见了吗?”她抬手按住本源之石,石头突然发出柔和的光,把整个大厅都罩住了,“不是我逼你们,是这海洋本身在求咱们——求咱们别再吵了,先把命保住。”
地中海龙族的老族长沉默了半晌,突然低吼一声:“行!深渊族的法子虽然野,但现在也只能试试。我们龙族愿打头阵,把那些外星玩意儿引到深海战场,别让它们往浅海钻!”
“我们冰原族可以冻住海水,减缓它们的能量扩散!”小姑娘举起冰杖,杖尖的冰花亮了起来。
阿福也直起腰,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渔民们连夜编的网,网眼里缠着用信仰之力浸过的红线:“我们人类虽然没啥大本事,但这网能暂时困住它们的触须——至少能给你们争取点时间!”
特里同抬手召来神光,金色的光芒落在本源之石上,石头的光更亮了:“神族会守住本源之石的核心,绝不让它们吸走最后一丝能量。”
墨须的触手终于放松下来,卷成个圈又展开:“那我现在就回深渊调兵,黑暗能量场得提前布好——记住了,待会儿打起来,谁要是拖后腿,我的触手可不认人!”
没人再反驳了。水幕上的激光熔岩画面还在闪,但此刻再看,众人眼里的恐慌少了,多了股横劲儿。
林默看着眼前这乱糟糟却又透着股齐心劲儿的场面,握紧了手里的信仰长矛。她知道,这场仗比对付蚀骨之影难十倍——对手是完全陌生的存在,连它们的弱点都摸不清。
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看,龙族愿意为浅海的鱼虾退一步,深渊族愿意为了大局收着点黑暗能量,渔民们哪怕手无寸铁,也愿意用渔网拼一把。
这海洋里的生灵啊,吵归吵,真到了要命的关头,谁也不会丢下谁。
她抬手往水幕上一点,画面切换成马里亚纳海沟的全景,那里的硅基水母还在缓缓蠕动,蓝色的晶体触须像无数根毒针,扎在地球海洋的命脉上。
“出发吧。”林默的声音里带着股豁出去的清亮,“让那些外星玩意儿看看,咱们这颗星球的海洋,不是谁想改就能改的——这儿的规矩,得咱们自己定。”
各族代表轰然应和,脚步声、龙吼声、水声混在一起,冲出议事厅,朝着马里亚纳海沟的方向涌去。本源之石的光芒在他们身后越来越亮,像是在为这支临时凑起来的联军,点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