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那天,整个海洋像是被点燃了似的。
天刚蒙蒙亮,焚心海沟外围就热闹起来。龙族的舰队排得整整齐齐,巨大的龙形身影在水里游弋,鳞片反射着晨光,把海面照得金灿灿的;深渊族的引路船像一群黑色的箭,悄没声地在前头开路,墨须站在最前面的船上,触手高高举起,发出低沉的信号音。
更让人心里发烫的是周围的景象——
近海的渔民们划着小船,在船队周围绕圈,手里的渔灯一盏盏点亮,连成一片灯海。老渔民们站在船头,对着远征军的方向作揖,嘴里念叨着“平平安安”“顺顺当当”,年轻的小伙子们扯着嗓子喊:“等你们回来喝庆功酒!”
水里的水族也没闲着。海豚群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弧,发出清亮的叫声,像是在唱歌送行;鲸鱼从深海浮上来,喷出的水柱在空中凝成彩虹,把船队罩在里面;连平时躲在珊瑚礁里的小鱼,都聚成一团团,跟着船尾游动,像铺了层会动的彩绸。
天上也不闲着。希腊神族的神光像金色的雨,一点点洒下来,落在船帆上、龙鳞上、人身上,暖乎乎的,带着股让人踏实的力量。特里同站在云端,挥了挥手,声音传遍整片海域:“我们在神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林默站在旗舰的船头,扶着栏杆往下看。这船是各族合力造的,船身用深海铁木做的,结实得能撞开礁石;帆是人类织的,浸过龙族的鳞液,不怕风浪;船头上还刻着本源之石上的“倾听”二字,在晨光里闪着光。
“林默大人,都准备好了!”敖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化回人形,手里握着柄龙角做的长刀,“深渊族说前面没异常,随时能出发。”
林默点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掌心多了一杆长矛——不是铁的,也不是木头的,是用无数光点凝成的,摸上去温温的,带着股熟悉的力量。
“这是……”她愣了一下。
“是大伙儿的信念凑出来的。”阿福不知啥时候爬上了旗舰,手里还攥着个红绸子,往长矛上一系,“刚才渔民们对着船喊‘一定要赢’,喊着喊着就冒出这玩意儿了。你看这光,跟‘信仰之网’的光一模一样!”
可不是嘛,长矛上的光点忽明忽暗,像无数双眼睛在眨,仔细看的话,还能隐约看到里面藏着渔民的笑脸、水族的身影、神族的神光。
林默握紧长矛,只觉得一股劲儿从胳膊传到心里,踏实得很。
“出发!”她扬声喊道。
一声令下,船队动了。龙族的旗舰打头,后面跟着各族的船,像一条长龙,朝着焚心海沟的方向游去。周围的渔灯还在闪,水族的歌声还在响,神光照得前路亮亮的,一点都不觉得怕。
越往焚心海沟走,海水的颜色越暗,从蓝绿色慢慢变成深灰色,最后几乎成了墨色。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腥臭味,是蚀骨之影散出来的,闻着让人心里发闷。
“大家屏住气!”敖广喊道,“这气味有毒,用灵力护住心脉!”
龙族和神族的成员立刻放出光罩,把身边的人护在里面。凡人船队虽然没法力,但船上挂的守护符突然亮了起来,发出柔和的光,把腥臭味挡在了外面。
“信仰之网起作用了!”阿福高兴地喊,“我说这玩意儿管用吧!”
林默站在船头,往前望去。焚心海沟的入口越来越近了,像一个张着嘴的黑窟窿,里面隐隐有黑色的雾气往外冒,看着就吓人。但奇怪的是,越靠近这里,手里的信念长矛就越亮,像是在跟里面的东西较劲。
就在这时,脑子里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响了,比平时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郑重:
“最终任务‘净化海洋本源’开启。”
“目标:根除蚀骨之影,重塑上古海神的平衡法则。”
“任务奖励:海洋本源永久认可,四海共生秩序稳固。”
林默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长矛。她知道,这就是最后一步了。前面等着的,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危险,但身后跟着的,是所有相信“守护”的生灵——有人类的执着,有水族的勇猛,有神族的力量,还有这片海本身的期盼。
旗舰的船头破开黑色的海水,一点点扎进焚心海沟的入口。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但信念长矛的光也越来越亮,把前路照得清清楚楚。
“大伙儿跟上!”林默回头喊了一声。
身后传来整齐的回应声,有龙吼,有兽啸,有人喊,混在一起,震得海水都在晃。
向着终点的远航,正式进入了最关键的一程。不管前面是啥,他们都得闯过去——为了那些亮着的渔灯,为了水里的歌声,为了这片海往后的日子,也为了那句刻在本源之石上的话:
凡人与水族,皆为海洋之子。
船身继续往前,扎进那片黑暗里,只有信念的光,一直亮着,像永不熄灭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