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须自告奋勇去勘察海沟，临走时拍着胸脯保证：“不出三天，准给你们带点新鲜玩意儿回来。”谁都没料到，这老家伙真带回个大消息。
他拖着条半人长的鱼回来时，议事厅里正讨论总部的梁柱用啥木料。那鱼长得怪，浑身光溜溜的，没眼睛，脑袋上长着几根细须，在墨须的触手里不安分地扭着。
“这是啥？”阿福凑过去瞅，“没眼睛咋游啊？”
“盲眼鱼，”墨须把鱼放进水盆，那鱼立马舒展起来，细须轻轻晃动，在盆里游得稳稳当当，“海沟底到处都是，就生活在本源之石周围。”他指了指鱼的细须，“靠这玩意儿感知水流，哪怕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也撞不着石头，还能找着吃的。”
林默凑近看，突然用“万物共情”碰了碰那鱼——一股奇妙的感觉涌过来，不是冷热，不是快慢，是种刚刚好的劲儿，像天平两端一样稳当。
“它们靠感知‘平衡’活，”林默眼睛亮了，“水流急了就往缓处游，食物多了不争抢，够吃就行。这不就是咱议会要的样子吗？”
这话一出，议事厅里静了静。可不是嘛，各族争来争去，不就盼着个平衡？谁也别欺负谁，谁都有口饭吃。
墨须突然清了清嗓子，触手在水盆边敲了敲：“深渊族商量过了，本源之石旁边那片领地，我们让出来给总部用。”
敖丙愣了：“那可是你们最安全的地盘，说让就让？”
“有条件，”墨须的触手圈成个圈，“总部得有深渊族的常驻席位，大小事咱都得有发言权。别以为我们住在海沟底就好糊弄，以后议会的规矩，得听咱深渊族的意见。”
这话听着硬气，其实透着实诚。鳄鱼首领“噗嗤”笑了：“这不废话吗？没你们常驻，谁帮着守海沟？谁懂那片的暗流？就冲这盲眼鱼，也得给你们留个最好的位置！”
“就是，”阿福赶紧接话，“到时候给你们的席位雕上这鱼，保证显眼！”
墨须的触手终于放松了，晃了晃水盆：“这鱼你们留着吧，放鱼缸里养着，开会的时候瞅两眼，就知道该咋做事了。”
林默把水盆往桌子中央挪了挪，盲眼鱼在水里游得自在，细须轻轻扫过缸壁，不急不躁的。她突然觉得，墨须带来的哪是条鱼啊，是份实在的提醒——再深的海沟，再暗的地方，只要心里装着平衡，就乱不了。
“常驻席位必须有，”林默说得肯定，“不仅有席位，总部的防御还得请深渊族牵头。你们熟悉海沟的脾气，比谁都靠谱。”
墨须没说话，可触手里的吸盘亮了亮，这是深渊族高兴的样子。
接下来的日子，各族往海沟运材料，总能看见深渊族的章鱼在前面引路，避开锋利的礁石，绕开湍急的暗流。有次东海的龙船差点撞上暗礁，还是一群小章鱼用触手把船推开的。
“看看，”敖丙跟林默说，“没他们真不行。这常驻席位给得值。”
林默望着海沟的方向，仿佛能看见那群盲眼鱼在本源之石周围游弋。它们没眼睛，却比谁都看得清——平衡不是喊出来的，是在黑漆漆的地方，靠着一股子踏实劲儿，一点点活出来的。
墨须后来又捎信，说在本源之石旁边凿了个小池子，把剩下的盲眼鱼都养在那儿了。“让它们给总部看门，”信里写道，“谁要是想搞特殊，先问问这些鱼答应不。”
议事厅里的鱼缸里，那条盲眼鱼还在慢悠悠地游。开会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谁瞥一眼它，心里的火气就消了点。慢慢的，大家都明白墨须的意思了——深渊的馈赠，从来不是地盘，是让这片海能一直稳当下去的智慧。
海沟深处的总部一天天成形，本源之石的光芒越来越亮，映得周围的发光海草像片星海。盲眼鱼在石边的池子里游，细须轻轻晃动，像在说：别急，慢慢来，平衡着走，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