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休脚踝上的金纹还在发烫,黑袜底下皮肤像被火燎过。他靠在宗主殿的石柱上,左手按着骨杖,右手悄悄撕开一道微不可察的空间裂隙,把体内乱窜的异种能量引到夹层里。那股力量撞在裂隙壁上,反弹出一阵麻痒,顺着手臂往上爬。
殿内灯火通亮,秦霄站在主位前,声音沉稳:“皇朝七日后大军压境,五万铁骑,十尊浮空战堡,目标明确——赤霄山门。”
几位长老围坐两侧,有人立刻站起身:“闭宗自守才是上策!此时硬拼,等于送死!”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另一位长老冷笑,“他们不会只来一次。这次退了,下次就是灭门令。”
“可我们连对方主力动向都摸不清!”第三位长老拍案,“派弟子去查,九死一生!谁去?谁又能活着回来?”
风不休没说话。他闭着眼,一边调息一边听着争论。双缝空间在他体内缓缓流转,像两条并行的河流,不断冲刷着经脉中的滞涩感。脚踝的痛楚稍微减轻,但那道新浮现的金纹始终没有消退。
秦霄看向他:“风不休,你刚从皇都回来,说说你的看法。”
所有人目光集中过来。
风不休睁开眼,慢慢站直身体。左眼下的疤痕轻轻抽了一下。他说:“不是打仗,是灭口。”
众人一静。
他继续说:“那座炮台不是武器,是封印。我们炸了它,等于撕了锁链。他们现在打过来,不是为了报复,是为了清理知道真相的人。”
一位白须长老皱眉:“你怎么确定那是封印?”
“因为守将亲口说了。”风不休声音不高,“他说‘你第一个会被吃掉’。他还说炮是锁链,炸了就会放出东西。这不是军令,是警告。”
殿内气氛更沉。
秦霄盯着他:“你体内残留的能量,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应该是。”风不休点头,“金纹变紫的时候就开始了。系统给的臭袜子压住了一部分,但还有外力在拉我。”
话音刚落,空中弹出一个金色窗口:“恭喜宿主获得左脚袜子一只?(? ? ?)”
风不休面无表情地抬手,在虚空中画了个符。一道看不见的波纹荡开,新出现的袜子凭空落下,套在他左脚上,叠在旧袜外面。两层破布裹在一起,黑乎乎的,沾着灰。
奇怪的是,脚踝的灼热感竟然弱了几分。
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系统看似胡闹,其实是在帮他挡追踪信号。每一次奖励,都是被动触发的防御机制。
他低声嘀咕:“下次多来几双,老子要穿成粽子。”
旁边有长老忍不住咳嗽一声,像是憋笑。
秦霄没笑。他盯着风不休脚上的两层破袜,眼神复杂。他知道这小子从来不做没用的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弟子推门而入,单膝跪地:“报!皇朝先锋军已开始集结,但行进路线偏离常规路径,正绕行北岭断崖西侧!”
“西侧?”一位长老皱眉,“那边地势险恶,不适合大军通行。他们想干什么?”
“可能设伏。”另一人猜测,“或是隐藏高手先行渗透。”
“也可能是诱敌。”秦霄沉声,“他们知道我们会派人查探。”
没人再说话。谁都知道,现在派出去的人,几乎等于送死。
风不休却在这时闭上了眼。
他在回忆。系统最近解锁的《屁步走天下》第三式——空间折叠步。短距瞬移,借双缝空间折射轨迹,移动时不留下灵力痕迹,极难被锁定。
他睁眼,看向秦霄:“让我去。”
全场一静。
“你刚回来,伤都没好。”秦霄皱眉。
“正因为我刚回来,身上还有皇都的气息。”风不休说,“他们盯我也最紧。反而容易混进去。而且……”他顿了顿,低头看了眼脚上的破袜,“我不怕被盯。反正我脚上穿着你们最讨厌的‘味道护甲’。”
有人终于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秦霄看着他,很久没说话。他知道这小子一旦开口请命,就没打算退。
“只许探,不许战。”秦霄终于开口,“查到情报就回。活着回来。”
“明白。”风不休点头。
会议继续进行。主战派与避战派仍在争执兵力部署,风不休不再插话。他站在原地,手指轻轻摩挲骨杖表面。那上面刻着几道浅痕,是上次炸炮台时留下的。
脚踝又是一阵刺痛。金纹微微闪动,像是在回应某种频率。
他不动声色地将一丝本源之力注入双缝空间深处,打开一条隐蔽通道,把异常波动引向夹层。做完这些,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秦霄忽然抬手,止住争论:“今日议到这里。其余细节,明日再定。”
长老们陆续起身离开。有人路过风不休时多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殿内渐渐安静。
秦霄坐在主位上没动。红袍垂地,玉簪微斜。他从袖中取出一块银光流转的碎片,放在桌上。
“这是最后一块空间本源。”他说,“你若去探敌情,带着它。”
风不休看着那碎片,没伸手。
“回来之前,别告诉任何人我在试它。”他说。
秦霄沉默片刻,点头。
殿外钟声再响,夜风卷着残叶扑入门缝,扫过地面。风不休站着没动,手中骨杖握得更紧。脚踝上的两层破袜静静贴着皮肤,金纹在布料下忽明忽暗。
秦霄抬头看他:“你真打算一个人去?”
风不休嘴角扬起一点弧度:“我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蠢事。”
秦霄没再说什么。他只是抬起手,指尖轻点桌面,那枚银光碎片缓缓飘起,悬停在半空。
风不休伸出手。
碎片还未落入掌心,殿角铜炉突然震了一下,炉盖掀开半寸,一缕青烟笔直升起,在空中扭曲成一道细线,直指北方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