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总监办公室内。
孙欣离开后，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她身上那诱人又扰人的香水味。
李想并没有立刻投入到工作中，而是有些怔忡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失焦地望着前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刚才那令人血脉偾张又尴尬万分的一幕——孙欣俯身时，衬衫领口下那片白得晃眼的肌肤和那抹鲜艳的红色蕾丝边缘。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他心里嘀咕着，一种混合着惊讶、困惑、以及一丝被撩动后的燥热感在他胸腔里翻腾。
“平时的孙助理，穿衣打扮一向得体大方，做事也很有分寸，今天这……扣子都没扣好，还靠得那么近……”
这种突如其来的、直白又生涩的“诱惑”，让李想在那一瞬间的慌乱之后，竟莫名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不久前，他刚任技术总监不久的时候。
那时，杨楠也总是找各种理由跑来他的办公室，一会儿是送文件，一会儿是请教问题，时不时也会“不经意”地俯身靠近，用带着香气的发丝撩过他的脸颊，或者用那种含着水光、欲语还休的眼神看着他，说些模棱两可、带着挑逗意味的话。
当时的他，还是个在男女之事上颇为青涩的“技术宅”，每次都被杨楠弄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内心既害羞又有一丝隐秘的悸动。
“现在想想，杨楠当初……大概也是用了些小心思的吧？” 李想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只不过，楠楠的手段更自然、更高明，像是春风化雨，让人不知不觉就陷了进去。而孙欣刚才……未免也太刻意、太着急了些，简直像是……” 他想不出合适的词，只觉得孙欣的举动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和生硬。
“唉，女人心，海底针啊……” 李想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感慨道。
“说变就变，一会儿一个样。看来在这销售部，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不光是人情世故，还得学会看懂这些漂亮女下属的‘脸色’和‘意图’才行。” 他将孙欣异常举动的原因，简单归结为职场女性某种他尚未理解的“风格转变”或“突发奇想”，并未深思背后可能隐藏的复杂动机。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到电脑屏幕上的销售数据，试图驱散脑海中那些旖旎又混乱的画面。
与此同时，顶层秘书办公室。
韩晴面色阴沉地坐在自己的衣橱里，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划来划去。孙欣从陈裕年办公室出来的那一幕，像一根刺，牢牢扎在她心里。嫉妒、猜疑和一种地位受到威胁的恐慌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坐立难安。她必须弄清楚孙欣和陈裕年到底是什么关系！
直接去问陈裕年？那是自寻死路。去逼问孙欣？打草惊蛇，而且师出无名。她需要一个切入点，一个能侧面了解情况，又不会引起怀疑的人。
她的脑海中，几乎瞬间就跳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李想！
李想现在正是孙欣的顶头上司，而且和自己有过一段不算明朗的暧昧过往（尽管更多是韩晴单方面的试探和利用）。利用这层关系去套话，最合适不过。而且，李想性格相对单纯，或许能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些蛛丝马迹。
打定主意，韩晴脸上瞬间切换回那种带着点熟稔和娇嗔的表情，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熟练地拨通了李想销售总监办公室的直线。
“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李想的思绪。他皱了皱眉，伸手拿起听筒：“喂，你好，销售部李想。”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笑意、既熟悉又让他心里微微咯噔一下的女声：“喂~忙什么呢？我们的大销售总监？”
是韩晴！
李想立刻打起精神，脸上也堆起客套而略带戒备的笑容。
他和韩晴的关系有些微妙，曾经因为工作接触频繁，韩晴对他表露过超越同事的好感，甚至有过一些暧昧的肢体接触（他帮她揉过扭伤的脚踝），但李想始终保持着距离，后来他调到了销售部。此刻她突然来电，绝不仅仅是闲聊那么简单。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韩大秘书啊！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想起给我这小庙打电话了？”李想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回应道，试图活跃一下气氛，也试探她的来意。
“去你的！少在那儿贫嘴！”韩晴在电话那头娇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亲昵，“我怎么就忘记你了？是你李大总监高升了，把我们的事都给忘到脑后了吧？”
“哎哟喂，韩秘书您这可冤枉死我了！”李想叫起屈来，语气夸张，“我倒是想请您来视察指导工作呢，可您这董事长身边的大红人，日理万机的，我哪敢轻易打扰啊！”
“得了吧你！少给我戴高帽！”韩晴轻笑一声，话锋突然一转，带着点戏谑的意味，“我看你不是不敢打扰，是身边莺莺燕燕太多，乐不思蜀，早就想不起我了吧？”
李想心里一紧，“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听到什么风声了？还是指刚才孙欣的事？” 他赶紧义正辞严地澄清：“韩秘书！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李想可是正经人！天地良心！销售部工作忙得脚不沾地，哪有什么莺莺燕燕！”
“正经人？”韩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语气带着明显的调侃和翻旧账的意味，“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没见你有多‘正经’啊？忘了？我的脚踝，还有小腿，是谁趁人之危摸了个遍的？嗯？”
李想一听这话，顿时老脸一红，心虚得差点咬到舌头！那次韩晴确实扭伤了脚，他出于同事关心帮她揉了揉，当时只觉得她脚踝纤细，小腿线条优美，确实有点心猿意马，但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可现在被韩晴用这种暧昧的语气一提，倒真像是他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哎呦我的韩大小姐！您可快饶了我吧！”李想赶紧讨饶，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那不就是纯粹的助人为乐吗？怎么到您嘴里就变味儿了？这要是让别人听见，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看把你吓的。”韩晴见好就收，语气稍微正经了些，“说正事，你在销售部也待了段时间了，一切还顺利吗？”
“劳您挂心，还行，正在慢慢适应。”李想也松了口气，谨慎地回答。
“嗯，顺利就好。”韩晴顿了顿，仿佛不经意地提起，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对了，有件事我正好想起来问问你。你今天上午……是派你的助理孙欣，去董事长办公室送什么紧急文件了吗？我早上好像看到她从那边出来。”
“孙欣？董事长办公室？” 李想心里“咯噔”一下，刚才的困惑再次涌上心头，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否认：“没有啊？我今天没让她去董事长那儿。是不是你看错了？或者她去找董事长有别的事？”
“哦？不是你派的？”韩晴的声音里透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继续试探：“那我就奇怪了……她一个销售部助理，一大早跑去董事长办公室干嘛？我还以为是你有什么重要汇报呢。你们销售部……和董事长那边，有什么需要她直接对接的特别事务吗？”她巧妙地把问题抛回给李想。
李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孙欣一大早独自去找陈裕年？还不是我派的？她去干什么？” 联想到早上孙欣那反常的穿着和举止，一个模糊而令人不安的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但他立刻强行压了下去。“不可能吧……也许只是巧合，或者真有其他公干？”
“这我就不清楚了。”李想选择装糊涂，语气平静，“销售部的日常事务，一般不会直接惊动董事长。也许……她是去送什么需要董事长签字的常规文件？或者，董事长找她了解些别的情况？”他也试图从韩晴这里套点话：“韩秘书您天天在顶层，没听说什么吗？”
韩晴听出李想在反试探，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董事长的事，我哪能事事都知道？既然不是你派的，那可能就是我多心了。也许就是普通的工作交流吧。”她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带过，不给李想继续追问的机会。
两人在电话两头，各怀鬼胎。都从对方的反应中，察觉到了孙欣行为的异常，也都感觉到了对方似乎知道些什么却不愿明说。一种心照不宣的猜疑氛围，在电话线两端弥漫开来。
“也许吧。”李想淡淡地应了一句，心里却已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行啦，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没别的事就好。”韩晴觉得试探得差不多了，便准备结束通话，“我这边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就不跟你聊了。”
“好，您忙。”李想也巴不得赶紧结束这通令人不适的电话。
“嗯，拜拜。”韩晴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李想缓缓放下电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困惑和一丝凝重。
“孙欣……陈裕年……韩晴……这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孙欣早上的反常，难道和陈裕年有关？” 他感觉自己仿佛无意中撞进了一团迷雾，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而办公室外的韩晴，放下电话后，脸上则露出一抹冰冷的、带着算计的笑容。“李想果然也不知道内情……但他显然也起了疑心。孙欣啊孙欣，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攀上了陈裕年，我都不会让你好过！咱们走着瞧！”
一通看似寻常的问候电话，却在两人心中各自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关于孙欣的秘密，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波纹正悄然扩散，将越来越多的人卷入其中。
李想简单的工作世界，似乎正变得越来越复杂；而韩晴心中的危机感和报复欲，也正变得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