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的玻璃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凉风。三人刚坐下，周小胖就把背包甩到桌上，拉链都没拉好，露出半截发烫的笔记本边缘。
陈星燃眼疾手快，一把将那台黑屏刚闪过的电脑塞进自己斜挎包里，顺手拉上拉链，低声说：“这东西先放我这儿。”
“哦。”周小胖缩回手，低头搓了搓有点发红的指尖，“刚才……是不是又连上什么不该连的网了？”
“没事。”陈星燃咬开一根新棒棒糖，糖杆在唇边一转，“就是个自动备份，系统自己跑的流程。你那U盘没丢就行。”
夏洛璃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瞥了眼他俩：“你们一个藏电脑，一个像做贼似的擦手，搞得我还以为又要出警情通报。”
“哪能啊。”陈星燃咧嘴一笑，“这不刚请完客吃火锅嘛，总得让派出所清净两天。”
周小胖扑哧乐了，端起碗猛吹一口热汤：“我要是真被抓进去，我妈第一件事就是断我wiFi，第二件事才是问犯啥事了。”
“那你现在挺幸运。”夏洛璃挑眉，“至少还能坐在这儿涮肉，而不是蹲在审讯室背《网络安全法》。”
话音刚落，锅底“咕嘟”一声翻起大泡，红油裹着花椒辣椒打着旋儿往上涌。服务员端来一盘毛肚，摆在桌中央。
陈星燃夹起一片，在锅里七上八下地涮着，忽然听见周小胖嘀咕了一句：“你说……要是做个综艺，观众能像打游戏一样投票选剧情，会不会特别带感？”
他筷子一顿。
“接着说。”他把毛肚搁回碗里，目光落在周小胖脸上。
“啊？”周小胖愣住，嘴里还嚼着虾滑，“我就随口一提……你看那些直播pK，不都是弹幕刷礼物决定输赢吗？咱们能不能搞个真人秀，每期设置两个任务路线，观众花钱投币选走哪条——A线搞笑探秘，b线高能解谜，导演组现场改剧本！”
他说着从包里抽出那台湿漉漉的笔记本，屏幕还有点水汽，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比如明天去荒村探险还是海岛寻宝，全看今晚投票结果。甚至谁被淘汰，谁当队长，都能实时切换！这不比固定剧本刺激多了？”
夏洛璃撑着下巴听着，眼神渐渐亮起来。
陈星燃没说话，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他眼角余光扫过系统界面——左侧画面空着，右侧榜单静止。这不是未来预演的内容，没有任何爆款标记，也没有热度曲线。这意味着，这个模式**不是已知热点**，而是由周小胖当场提出的原创构想。
可就在那一瞬，他仿佛看见了某种可能性：直播间弹幕疯狂滚动，倒计时归零，主持人宣布“本轮观众选择已生效”，镜头切向完全不同的拍摄现场。
“规则呢？”他终于开口，语气认真得不像平时那个叼糖装傻的少年，“怎么防刷票？怎么保证公平？观众投了钱反悔怎么办？”
“哎哟！”周小胖眼睛一亮，差点打翻蘸料碟，“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我设计了个‘冷却机制’——投票结束前十五分钟锁池，期间只能看不能投；而且每人每日限投三票，超出要实名认证。最关键的是……”他压低声音，“咱们后台配个‘编剧响应小组’，专门根据投票结果快速调整场景布置和任务卡，就跟电竞战队bp似的，灵活调度！”
“导演回合制？”陈星燃接过话头。
“对对对！”周小胖激动得差点站起来，“每一期都是新副本！观众不再是看客，是玩家！咱们还能搞赛季积分榜，年度总冠军送签名周边、线下见面会资格……燃哥，你说这模式有没有搞头？”
陈星燃没回答，而是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一个标注为“技术组老李”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
夏洛璃看着他：“你真打算试？”
“为什么不？”他嘴角微扬，“三年来我靠系统看过无数爆款，但第一次遇到一个还没发生就被创造出来的模式。”
“所以这次不是抄作业，是出题？”她笑出声。
“准确说，是他出的题。”陈星燃看向周小胖，“我只是负责把它变成现实。”
周小胖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低头猛扒饭，嘴里嘟囔：“我就是瞎想的……哪算出题啊……”
“你能想到让观众掌控叙事节奏，就已经踩中下一个风口了。”陈星燃放下手机，“现在的综艺太被动，观众只能评论、转发、骂编剧。但如果让他们亲手决定主角命运呢？这种参与感，比任何明星效应都强。”
“那节目叫啥名？”周小胖抬头，眼里闪着光。
“就叫《观众说了算》。”陈星燃说得干脆，“第一季主打沉浸式互动，咱们不找大牌，用新人演员+素人嘉宾，成本低，容错高。今晚先搭测试框架，明早就能跑数据模型。”
“我现在就能写方案！”周小胖啪地合上笔记本，从包里摸出一支笔，在纸巾盒背面开始画流程图，“投票通道、后台响应流程、防作弊机制……我都记下来！”
“别急。”陈星燃递给他一杯冰水，“先吃完。等回去再弄，我陪你一起改。”
夏洛璃默默把加冰柠檬茶推到陈星燃面前：“你们俩，一个敢想，一个敢做，真是绝配。”
“那是。”陈星燃吸了口饮料，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以前是我一个人闷头搞内容，现在有人帮我打开新思路，挺好。”
“那你以后少忽悠我干违法的事。”周小胖喝了口水，突然想起什么，“话说回来，我要是真当导演助理，能不能算社会实践？我们班主任说，参加文化项目能加分。”
“你先把物理成绩提上来再说。”陈星燃笑着弹了下他脑门。
“我都开始构思分镜脚本了！”周小胖不服气，“你看，开场可以是个密室逃脱，两扇门，左边写着‘财富’，右边写着‘真相’，观众投票选走哪边——选财富的人多，就进藏宝屋，触发机关挑战；选真相的，直接解锁隐藏线索，进入支线剧情！”
“不错。”陈星燃点头，“还可以加个‘反转彩蛋’——某个选项看似热门，其实是陷阱，真正福利藏在冷门路线里。培养观众策略思维。”
“燃哥！”周小胖猛地拍桌，“咱这节目不仅能火，还能寓教于乐！”
“前提是技术跟得上。”陈星燃重新拿起手机，“我联系老李，让他调两组人，一组做投票系统压力测试，另一组准备拍摄预案。今晚必须跑通第一轮模拟。”
“需要我做什么？”周小胖挺直腰板。
“回家写初版策划书。”陈星燃盯着他，“标题就写《观众说了算：全民互动综艺可行性分析》，不少于两千字，附流程图和风险评估。”
“啊？还要写这么多？”周小胖垮下脸。
“不然你以为导演是吃出来的？”陈星燃眨眨眼，“你不是想摆脱‘黑客小白’人设吗？那就从正经干活开始。”
“行吧……”周小胖认命地翻开笔记本空白页，“但我有个条件——下次发布会，让我站你旁边拍照！我要让大家知道，我不是只会啃鸡腿的那个！”
“没问题。”陈星燃笑了，“只要你能把这份策划交出来。”
夏洛璃掏出手机，对着两人拍了张照，随手发了条朋友圈：“今晚见证了一个新综艺的诞生。”
她放下手机，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锅子和两个越聊越兴奋的少年，轻声说：“以前我觉得创意都是天才灵光一闪，现在才知道，有时候就是一个吃货涮着毛肚，突然冒出的一句话。”
“那我得多吃几片。”周小胖夹起一大把肥牛往锅里倒，“说不定下一秒就想出总决赛玩法了！”
陈星燃没再说话，手指轻轻敲着手机屏幕，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测试画面：实时投票进度条缓缓上升，后台编剧组接到指令，迅速更换场景道具，摄像机转向全新路线——一切都在观众的选择中即时发生。
他心念一动，系统界面悄然刷新。
【技能商城】新增一项灰色选项：
**“综艺策划·互动叙事”（解锁条件：灵感值 ≥ 800）**
他看了眼当前数值：792。
差一点。
够近了。
“等会回家。”他收起手机，认真看向周小胖，“你把方案写下来——第一版，就叫《观众说了算》。”
周小胖用力点头，抓起笔在纸巾盒上写下标题，字迹歪歪扭扭却格外用力。
窗外夜色渐深，街道车流如织。锅里的汤仍在沸腾，气泡不断炸开，像是某种即将到来的喧嚣前奏。
陈星燃叼起新一根棒棒糖，剥糖纸的声音清脆响起。
他刚要把糖放进嘴里，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技术组的回复：“人手已备好，随时可以启动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