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四十六分钟。
陈星燃把那颗快化成水的葡萄糖吐进垃圾桶，指尖还沾着点黏腻。他盯着平板上最后一遍自检流程，绿色进度条稳稳走到尽头，设备状态栏跳出“运行正常”四个字。他松了口气，靠在墙边搓了把脸，刚想摸包里新糖，耳机里就传来脚步声——不是工作人员那种带节奏的快步走，而是迟疑、试探，像踩在冰面上。
门被推开一条缝。
李倩站在门口，脸色比纸还白，手里拎着个空工具箱。“我……落了个万用表。”她声音发虚，“就几分钟。”
陈星燃没动，眼睛锁着她。监控画面还在脑里回放：她昨天凌晨两点刷卡进设备间，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密封袋。他知道她怕，也知道她被逼的，所以放她走了。可现在她回来了，像头被逼到墙角的困兽。
“东西在哪儿？”他问。
“东侧第二个柜子。”她说着，低着头往里走。
陈星燃没拦。他不动声色地打开系统界面，心念一动切到实时监控视角。镜头扫过角落储物柜、电源箱、全息仪外壳——一切正常。但他手指悬在“录像启动”按钮上，没松开。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喂，设备到底行不行啊？”
夏洛璃推门进来，袖口卷到手肘，手腕上还贴着刚才试戴的感应贴片。她一眼看见李倩，皱眉：“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调岗了吗？”
李倩身子一僵，没说话。
“姐，你先出去。”陈星燃往前半步，挡在两人中间。
“我来看看你修得怎么样。”夏洛璃绕开他，径直走向操作台，“你每次说‘稳了’，后面准出事。”
“这次真没事。”他语气有点急，“你别碰设备。”
话音未落，李倩突然动了。
她猛地撞向夏洛璃肩膀，力道大得不像个技术员。夏洛璃猝不及防，后退两步，手肘狠狠磕在金属台沿，发出“哐”的一声。她闷哼一声跌坐在地，右手撑地时蹭破了一大片皮，血珠顺着小臂往下淌。
陈星燃脑子“嗡”了一下。
他扑过去扶人，手指碰到她手腕那片湿热的血，整个人像被电流击穿。系统界面在他视野里剧烈抖动，左侧直播框炸出一片红光，右侧打赏榜单瞬间清空，所有技能图标灰了半秒，紧接着“叮”地一声，蓝光爆闪——
【灵感值-500，触发“极限专注”被动】
他咬紧后槽牙，从斜挎包里抽出消毒湿巾和绷带，动作快得几乎残影。撕开包装、擦拭伤口、缠绕固定，一套下来不到二十秒。
“疼吗？”他低声问。
“就擦破点皮。”夏洛璃吸了口气，还想站起来，“我没事，你先看设备——”
“坐着。”他按住她肩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动。”
他转身看向李倩。
女人缩在墙角，工具箱掉在地上，脸上的血色全没了。“我不是……我没想推那么重……”她嘴唇哆嗦，“我只是想让她让开……”
“让开？”陈星燃一步步走近，嘴里棒棒糖咬得咯吱响，“你知不知道这台设备要是真坏了，台上模特追光失控，台阶高三十厘米，摔下去骨头都得断？”
“我知道……我知道……”她抱着头蹲下，“可他们说只要让投影闪一下就行……不会出大事的……”
“可你现在动的是她。”他声音压下去，却更冷，“夏洛璃走在最后，全息裙展开要三秒延迟，如果灯光断了，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李倩抬起泪眼：“我女儿下周就要报到……我不做，他们就把学历造假的事捅出去……她连学都上不了……”
“所以你就拿别人命去换？”陈星燃打断她，眼神像刀子，“你女儿在城南实验一小对吧？班主任姓王，办公室在二楼东头，每天七点四十到校。”
李倩瞳孔猛地一缩。
“我给你机会走，是你自己回来的。”他蹲下来，和她平视，“现在我再给你一次选择——要么滚出这个房间，以后再也不准靠近这里；要么我现在就报警，然后去你家小区楼下贴告示，写清楚是谁为了十万块，差点害死一个设计师。”
“不要！”她尖叫出声，又立刻捂住嘴，“求你……别牵连孩子……”
“那就记住我说的话。”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再让我发现你靠近她，我不报警，我会让你这辈子再也听不到你女儿叫妈妈。”
空气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几秒后，门外传来安保的脚步。陈星燃冲外面点了点头，两个黑衣人进来带走了李倩。她没挣扎，走过门口时回头看了眼夏洛璃，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门关上。
陈星燃立刻转身扑向电源箱。刚才撞击导致主线路松脱，重启自检卡在78%。距离开场还有二十八分钟。
他拆开外壳，手指飞快拨动线路。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
【灵感值-200，解锁“空间感知LV2”】
【灵感值-100，激活“机械精通LV3”（临时）】
他脑子里像有张立体图，每根线该接哪一格清清楚楚。散热模块复位、信号同步校准、电压稳流测试——五分钟后，绿灯亮起，投影测试画面流畅浮现一朵动态云纹。
“好了。”他长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夏洛璃，“能走吗？”
“你说呢？”她抬了抬包扎好的手，“你把我背出去。”
他没废话，转身蹲下。她趴上来，胳膊搭在他肩上，体温隔着卫衣传过来。
“你刚才……是不是气疯了？”她贴着他耳朵问。
“没有。”他声音平稳，“就是觉得糖太甜了。”
“撒谎。”她戳他后背，“你咬糖的声音都变了。”
他没接话，扶稳她往外走。刚到门口，手机震了一下。
是周小胖发来的消息：【燃哥，监控录像我存了三份，一份云端加密，一份藏在你书包夹层，还有一份……烧成U盘塞进食堂辣椒酱瓶子里了。】
陈星燃回了个“好”，顺手把平板塞进包里。录像还在，完整记录了李倩冲撞全过程。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像是电路不稳。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设备间。门缝底下，一张薄薄的压力感应贴纸正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