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停下的瞬间，陈星燃把嘴里那颗柠檬味的糖咬得咔咔响。
他盯着平板上刚跳出来的未来画面——不是发布会现场，而是一个昏暗的设备间。镜头晃了两下，对准全息投影仪的散热口，一只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正往里塞一块黑色磁铁。下一秒，设备启动，三分钟后突然冒烟，全场灯光闪灭，舞台陷入混乱。
画面右下角显示时间：**时装周当天，上午十一点二十七分**。
再过不到五小时就是发布会，这预演来得刚刚好。
他站起身，卫衣兜里的棒棒糖哗啦一响，顺手摸出一颗葡萄味的拆开塞进嘴里。甜味还没化开，他已经拨通了周小胖的号。
“你现在去后台控制区，找导播要一间闲置的设备隔间，就说我们临时加装信号中继器。”他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按着节奏敲下去，“顺便带两个微型摄像头，别走登记流程。”
电话那头愣了两秒：“燃哥……出事了？”
“有人想让我们在台上当场翻车。”他看了眼系统界面，“而且还是自己人。”
挂了电话，他翻开助理名单，在第三个名字上停住——李倩，上周调来的技术支持，做事利索，话不多，夏洛璃亲口说过“这人靠谱”。
可就在昨天凌晨两点，她的门禁卡刷进了设备间，停留十二分钟，记录却写着“例行巡检”。问题是，那个时间段根本没有巡检排班。
他点开监控回放，画面里李倩穿着工作服，低头走进去，出来时手里多了个透明密封袋，像是装过零件。她没看摄像头，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违规。
陈星燃把这段视频截下来，存进加密文件夹，顺手转发给周小胖：“这段别留本地，传完就删。”
然后他拎起斜挎包，往门口走。
外面天还没完全亮，走廊空荡荡的，只有保洁推着车经过。他刷卡进了后台区域，门锁咔哒一声合上，像关进了一个只属于技术故障和人为阴谋的空间。
设备隔间在舞台东侧，平时没人常待。他进去后先把主电源断开，又在投影仪外壳边缘贴了张极薄的压力感应贴纸——只要有人打开机壳，他的平板就会震动。
做完这些，他拉开角落的储物柜，蜷身钻进去，顺手把包放在腿边。柜门留了一条缝，刚好能看见投影仪的位置。
外面渐渐有了动静，工作人员陆续进场，脚步声、对讲机杂音、设备测试的嗡鸣一层层叠上来。他靠在柜壁上，耳朵听着外面的节奏，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十一点十五分，走廊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李倩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深灰色工装，头发扎得一丝不苟，手里提着工具箱。进门后先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才走到投影仪前，蹲下身子。
她掏出一把小螺丝刀，熟练地拧开外壳螺丝，动作干净利落，像是做过很多遍。
陈星燃屏住呼吸，手指在平板上轻轻一点，摄像头红灯闪了一下，开始录像。
李倩伸手进工具箱，摸出一块黑乎乎的磁铁，正要往散热口塞，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
“李姐，这么贵重的东西，拿错了会出大事的。”
她猛地回头，脸色唰地白了，手一抖，磁铁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当啷”一声。
陈星燃从储物柜里走出来，顺手把门关上，慢悠悠弯腰捡起磁铁，捏在指尖打量：“这玩意儿要是真塞进去，设备三分钟就得烧，到时候全场黑屏，咱们这秀还办不办了？”
李倩坐在地上，嘴唇发抖：“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知道。”他把磁铁放进裤兜，又从包里拿出平板，屏幕朝她一转，“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刚才的动作？连拧螺丝的顺序都一模一样，挺专业啊。”
画面正在回放她打开机壳的全过程，时间、角度、动作，全都清清楚楚。
她整个人僵住，眼神从惊慌变成绝望。
“谁让你来的？”他问。
“没人……我只是……”她声音发颤。
“星耀副总裁亲自联系你的吧？”他打断，“十万块封口费，外加威胁曝光你学历造假的事，对不对？你老家那边还在供女儿上学，要是这时候出事，她今年可能连小学都报不上名。”
李倩猛地抬头，瞳孔剧烈收缩：“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光知道这个。”他蹲下来，和她平视，“我还知道你上周三晚上给中介打过电话，想把你妈从县医院转去市里。钱不够，所以你接了这单活，是不是？”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肩膀抽动，却不敢哭出声。
“我不是想害谁……我只是……”她哽咽着，“他们说这只是让设备出点小问题，不会影响安全……我就……”
“可这是全息投影。”他语气没变，“一旦宕机，追光灯失控，模特脚下有台阶，摔下来谁负责？夏洛璃走在最后，她要是出了事，你女儿以后还能不能安心上学？”
李倩整个人瘫软下去，手撑在地上，额头几乎贴到地板。
陈星燃沉默了几秒，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现在走，没人知道你来过。但我建议你，把星耀打款的记录留一份备份，发给你信任的人。”
她抬起头，眼泪糊了一脸：“你……你不报警？”
“报警？”他笑了笑，“你现在是受害者，不是主谋。我抓你，是为了取证，不是为了毁你。”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但你要记住，从现在起，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盯着。要是你还敢碰这里的设备，下次我就不会再让你走了。”
李倩哆嗦着爬起来，踉跄着往外走，手扶着门框才没摔倒。
门关上的瞬间，陈星燃立刻调出监控后台，把刚才的录像加密上传到云端，又删掉了本地缓存。然后他打开投影仪外壳，检查内部线路，确认没有其他异常。
一切正常。
他合上盖子，重新接通电源，设备自检进度条缓缓推进，绿色的“运行准备就绪”字样跳了出来。
周小胖的消息这时弹进来：“燃哥，外围都清过了，没人接应她。她刚出门就被安保拦住问了几句，说是‘临时调岗’，放她走了。”
他回了个“好”，收起平板，靠在墙边喘了口气。
嘴里那颗葡萄味的糖已经化得只剩一层皮，他嚼了两下，吐掉。
这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他抹了把脸，重新打开系统界面，切换到未来三小时的预演片段。
画面跳转——还是星耀总裁的办公室。他正站在窗前，手机贴在耳边。
“人呢？东西塞进去了吗？”他声音压得很低。
对面传来一个男声：“李倩刚离开现场，说任务完成了。”
“好。”男人松了口气，“等他们上台，设备一崩，我看夏洛璃怎么收场。”
下一秒，他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匿名邮件弹出。
标题写着：【您安排的“技术故障”，已被全程录像】。
男人脸色骤变，猛地抬头看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十几公里的距离，看到那个藏在后台阴影里的少年。
陈星燃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
他拿起新剥的一颗棒棒糖，刚放进嘴里，耳机里突然传来夏洛璃的声音：
“设备调试得怎么样了？还有四十五分钟开场。”
他按下通话键，声音轻快：“稳了，姐，你就等着惊艳全场吧。”
“少贫。”她顿了顿，“你是不是又熬夜了？声音都哑了。”
“哪有，我刚睡醒。”他含着糖，含糊地说，“梦见你穿着全息裙飞上天，底下一群人都在喊‘神仙姐姐’。”
“滚。”她笑骂了一句，挂了电话。
他摘下耳机，目光扫过控制台上的倒计时：**46分12秒**。
手指轻轻转了转笔，低声说：“想玩阴的？那就看看谁的局，布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