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没多久，陈星燃就坐在了教学楼天台的水泥围栏上，两条腿晃荡着，嘴里叼着一根新拆的柠檬味棒棒糖。他昨晚睡得比猫还警觉，一听见走廊有动静就闭眼装死，连呼吸都调成小学生打呼的节奏。好在夏洛璃只是路过，没再开门。
这会儿他趁着早自习前的空档，背靠铁门，手心一热，眼前空气轻轻一抖，系统界面悄无声息地浮了出来。
左边直播画面里，《音浪之巅》的点击量刚跳过一万，弹幕像过年放的彩带一样刷个不停。【这小说谁写的？太真实了！】【主角像我表哥，天天在酒吧吼《海阔天空》】打赏榜单也活跃得很，灵感值从昨晚的80涨到了83，差得不多，但够他干点别的了。
他盯着商城里那个“声乐基础”图标，心念一动，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灵感值-80，声乐基础技能已解锁】
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叮”，像是有人在耳道里弹了下钢尺。他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耳朵变得灵敏了，楼下操场有人跳绳，绳子抽地的频率他居然能数清楚——一下、两下、三下，还带着轻微的拖音。
他低头从书包里抽出草稿本，翻到一页空白角，笔尖无意识地滑动起来。几个音符冒了出来，排列成一段简单的旋律线。这是《音浪之巅》里李野第一次试唱的前奏，系统直播里循环播了三遍，他耳朵刚开窍，手指就自己动了。
“燃哥！你在这儿啊！”
一声炸雷似的喊从身后传来，陈星燃手腕一抖，笔尖划出一道斜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合上本子。他回头，周小胖正扒着铁门缝挤进来，手里还攥着半个汉堡，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你吃早饭呢？”陈星燃把草稿本塞进书包夹层，顺手把系统界面一划，换成了贪吃蛇游戏。屏幕里那条像素小蛇正一头撞上墙，GAmE oVER的字样跳出来。
“不然呢？我可不像你，大清早就跑天台搞神秘仪式。”周小胖把汉堡包装纸揉成一团，精准投进墙角的垃圾桶，“你又在练这破游戏？上次电竞社招新，你贪吃蛇都没通关，还说要打职业？”
“那叫状态不好。”陈星燃咧嘴一笑，虎牙露出来，“再说了，手速得天天练，不然怎么在数学课上偷偷抄答案？”
“你抄答案还用练手速？你不是靠我传小纸条活下来的？”
“那叫团队协作。”
两人笑成一团，风把笑声卷着往楼下飘。陈星燃趁机把系统界面彻底收了，耳朵里那股“通透感”还在，他甚至能听出周小胖嚼汉堡时，咬的是左边还是右边的牙。
“走吧，老班今早查作业查得疯，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还没编完。”周小胖拍了拍他肩膀，“你帮我看看，这题说‘甲乙两人相向而行’，是不是暗示他们有感情线？”
“暗示你个头，”陈星燃翻白眼，“这是相遇问题，不是偶像剧。”
他背起书包，嘴里棒棒糖转了个圈，柠檬味快化完了，舌尖有点发涩。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楼梯间光线有点暗，脚步声在墙上撞来撞去。
刚拐到三楼转角，迎面撞上一个人。
夏洛璃抱着一叠设计稿走过来，头发扎得利落，走路带风。她一眼就看见陈星燃，眉头都没抬：“又在天台？逃课第一人是你没跑了。”
“没有没有，”陈星燃立刻换上那副“我啥也不懂”的表情，嘴里的棒棒糖咔咔咬了两下，“我就上去透个气，昨晚睡太晚，脑子像浆糊。”
“你天天脑子像浆糊。”她目光往下，扫过他半敞的书包，草稿本露出一角，上面还沾着刚才画音符的铅笔印。
她脚步一顿，伸手抽了出来。
“哟，还写歌呢？”她翻开本子，看到那行歪歪扭扭的五线谱，轻笑一声，“这五线谱画得跟蚯蚓过马路似的，谁教你的？”
陈星燃心跳漏了半拍，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没谁，刚听了个广告，脑瓜子自己记了两句。‘今年过节不收礼’那首，后面是不是接‘收礼只收脑白金’？我就想写个类似的，拿去参加校园广播站投稿。”
“广播站？”夏洛璃把本子塞回他手里，语气像在说一只乱涂乱画的小狗，“你先把语文作文里的错别字改完再说。”
“我都改了！‘再接再厉’不再写成‘再接再励’了！”
“那你作业本上‘奋发图强’为啥写成‘粪发图强’？”
“那是个笔误！”
夏洛璃懒得理他，抱着资料走了。高跟鞋敲在地砖上，声音干脆利落，像在给他倒计时。
等她背影拐过走廊，陈星燃才松了口气，手心有点潮。他低头看了眼草稿本，那行音符还在，铅笔印没擦掉。
“燃哥，你真打算投广播站？”周小胖小声问。
“投个屁，”陈星燃把本子塞回书包，“我要是真写歌，也得等《音浪之巅》火了再说。”
“那小说真火了？”周小胖眼睛一亮，“我哥们说他刷到个帖子，说这故事像真的，主角原型是不是在城中村卖唱那个？”
“谁知道呢。”陈星燃叼起棒棒糖，嘴角微扬，“反正现在，我就是个连五线谱都画歪的笨小孩。”
周小胖挠头：“那你刚才在天台，真不是在练贪吃蛇？”
“我练的是——”他顿了顿，抬眼看向走廊尽头的窗户，“未来。”
两人走到教室门口，早自习铃刚响。周小胖一溜烟钻回座位，陈星燃慢悠悠坐下，把书包搁在桌肚里。他摸了摸裤兜，指尖无意识地在布料上画着刚才那段旋律的节奏。
咚、咚、咚、哒哒，咚。
像是某种信号。
他抬头看了眼讲台，老班还没来，教室里乱哄哄的。他悄悄把草稿本抽出来，翻到背面，在空白处写下几个字：
**“林婉清，别怕，你会红的。”**
笔尖刚顿住，系统界面毫无征兆地弹了出来。
左侧画面变了。
不再是《音浪之巅》的数据直播，而是一间昏暗的录音棚。林婉清坐在话筒前，戴着耳机，手指抠着桌角，嘴唇有点发白。她面前的制作人摇头：“这版不行，太硬了，缺情绪。”
她摘下耳机，低声问：“那……我再试一次？”
画面定格。
系统弹出一行小字：【事件预演：林婉清首次试唱失败，情绪崩溃，退出录制。】
陈星燃笔尖一顿。
他盯着那行字，嘴里棒棒糖突然断了，半截掉在作业本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柠檬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