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般的灼热气流扑面而来,耳边仿佛传来无数凄厉的尖啸。
谢文风与沈青崖一前一后,坠入那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沈青崖只觉自己随着谢文风那绝妙的轻功飘动。
砰!
在一阵剧痛中睁开眼,自己压在了谢文风身上。
谢文风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沈青崖连忙从他身上起来,为谢文风检查后背和身体。
“你受伤了。”
随即掏出银针,在他背后几处大穴快速刺了几下,又从怀中掏出干净的布条,给他后脑勺的伤口熟练地绑上绷带止血。
其手法之精准熟练,仿佛做了千万次一般。
谢文风就这样静静地让她包扎着,嗅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药草冷香,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微弱的安宁。
他想起七岁那年,也是这样一个绝望的境地,那时他只有一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最后是浑身浴血爬出去的。
他立即将这荒谬的联想从脑海中驱散,告诉自己:眼前这人,只是助他完成复国大业最有力的工具。因为她是剑神沈惊鸿,她是院尊沈青崖,仅此而已。
包扎完后,沈青崖扶着他起身,这才发觉他们身处一个暗红色的地下空间,热浪烤得他们如同置身蒸笼,皮肤刺痛。
那暗金色的怪物,也不见了踪影。
而在他们眼前呈现的,是无数柄锈蚀残破的剑,如同墓碑般斜插在灼热的岩壁之上。
岩壁上,有一道道暗红色的岩浆,如同小型瀑布般滚落,汇入下方更深的深渊。
他们竟被岩浆半包围了。
谢文风察觉到沈青崖呼吸带喘,额间的汗水如水般流下,顺着她光洁的额头划过纤长的睫毛,最后如同断线的雨珠滴落在地。
他的右手贴上了她的后背,缓缓为她导入温和的内力,助她抵御这酷热。
谢文风的声音很沉静:“原来,传说中的神兵剑冢在这里。”
神兵剑冢?沈青崖未曾听过。
与此同时,不知是谁放出的消息,有关于沈青崖极其不利的谣言插了翅膀般飞遍江湖。
“听说了吗?菩提院那位,嘿,底细被扒干净了,十年前就在白沙村苟延残喘,靠匹快死的老马和村民施舍过活,一个阴雨天就能咳掉半条命的病秧子。现在抖起来了?呸!谁不知道是走了狗屎运,得了那沧海印,里头藏着神功秘诀罢了。”
“可不是,巨鲸帮的头目?七杀拳宗的长老?我看啊,是那印里的功力暂时灌出来的。纸老虎,一捅就破!你没听说?连齐王那样通天的人物都惊动了,觉得这沧海印有点意思,擂台赛?英雄榜?呵,齐王殿下宣称要亲自来‘拿’回自己的东西了!”
“怎么是齐王?不是天剑门联盟吗?”
“天剑门联盟,又不是天剑门总部!这些小门小派,听说都被齐王殿下的人暗中收编啦!现在人家是‘奉旨剿匪’,光明正大,那病秧子钓客,哦,现在该叫沈院尊了,啧!等她身上那点借来的功力耗光,或者齐王殿下没了耐心……嘿嘿!”
“据说还有个姓谢的公子,手上还有一枚沧海印,他说这枚沧海印也作为彩头。好家伙,这次英雄榜可是热闹,杏花镇这贫瘠之地,这次可是要狠狠出名了!”
“可不是,据说这次英雄榜聚集了天下英豪,上至朝廷贵人,下至江湖大小势力,游侠,都会去参加那英雄榜。”
“咱们就摆酒看戏吧,看那沈院尊露出那钓鱼佬的土鳖样!哈哈哈!”
听到这些流言的林啸,气得牙痒痒,但他没有发作。
他打开姑姑写就的基础剑谱,心中暗暗憋着气,他一定要把脸面给姑姑挣回来。
“咦?”这是什么?
书的中间夹着一张小字条。
林啸拿出来,展开阅读:“憨憨,百姓学到此处,时机已至,菩提院地处要冲,院中往来鱼龙混杂,组织百姓们狠狠的赚够过冬的粮食。具体策略可找慧明实施,若遇困难,墨羽、墨鳞、韩云皆可助你。”
林啸碎碎念完,忽然眼神一亮。
姑姑料事如神,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这不是明摆着要狠狠宰一笔这些心怀叵测的外来人口吗?
他们缺钱吗?不缺,有谢阁主暗中支援,还有大金矿!
他们缺的是源源不断的物资!!白送上门的肥羊,不宰白不宰!
他拔腿就冲向慧明,慧明正在药场对着几株草药左闻右闻。
林啸说明来意,慧明眼中也放出光亮,他立即懂了该如何去操作。
他觉得,佛祖会理解并支持他“劫富济贫,守护一方”的。
于是,进入菩提院地界的必要关隘,连夜竖起了一道一人高的醒目木牌:
“入镇参与英雄榜者,需付安境粮,一人,百担粮。”
“入院观礼或暂居者,需付香火钱:一人,十担粮。”
“菩提院敬上。”
而这则消息,伴随着韩云、墨羽、墨鳞等人的暗中助力,在短短三日之内传遍江湖。
江湖之上一片哗然。许多人听到这价格,比听到沈青崖练成神功还要震撼。
有人直接掀桌而起,破口大骂:
“菩提院?黑心烂肺的强盗窝!简直是明抢!无耻之尤!”
“百担粮?他怎么不去抢国库!老子行走江湖几十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还香火钱?我呸!玷污佛门清净地,这沈青崖分明是披着人皮的吸血妖魔!”
“这等行径,与拦路抢劫的土匪有何区别?简直丢尽了武林同道的脸面!”
“等着吧,等英雄榜开场,看这菩提院怎么被天下英雄踏成齑粉!”
“坐地起价的强盗窝,也配称菩提?”
“就是!一人百担粮食?十担香火钱?穷疯了吧!这等敲骨吸髓的行径,与魔教何异?简直辱没了菩提二字!”
……
随着这则“天价入场费”消息散播的,还有一则谢文风提前安排好的消息也悄然传出:
“据悉,齐王殿下对沧海印颇为关注,已备足安境粮,不日将亲临杏花镇,按规矩办事。殿下有言:江湖盛会,亦需章法。望诸君,守序而行。”
这消息一出,许多骂声顿时小了下去。连齐王这等人物都要“按规矩”交粮,他们若再聒噪,岂不是显得比齐王还有排场?
许多人只得一边肉痛地筹备粮食,一边将菩提院和沈青崖骂得狗血淋头。
而远在锦城的齐王,轻轻旋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唇角勾起一丝深不可测的微笑。
“沈青崖,有意思。谢文风,你这一步,倒是将本王也架起来了。也好,本王便看看,这潭水,能被你们搅得多浑。”
……
话说回来,身处在剑冢之中的谢文风,对沈青崖解释道:“神兵剑冢是个很遥远的传说了,据说三百年前,天下第一铸剑宗师‘冶练子’晚年癫狂,认为天下名剑皆有灵。”
“而灵性需在极致地火中淬炼,于杀戮血气中滋养方能不朽。他游历四方,搜集或夺取了无数成名兵刃,甚至包括数柄传说中的凶剑。”
“最后寻到这处罕见的地火交汇之处,将毕生所藏尽数插入岩壁,并以岩浆为炉,血气为引,布下大阵,欲炼出一柄通天彻地的绝世凶兵。然而大阵未成,他便遭反噬身亡,此地也随之湮灭无闻。没想到,传说竟是真的。”
沈青崖察觉胸前的沧海印微微发烫,她清楚感觉到怀中的沧海印正微微发烫起来。
她拿出沧海印,只见沧海印分别闪烁着绿,蓝,金三色光芒。
这三枚印仿佛活了一般,从她指尖跳下,咕噜噜地滚向那岩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