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挂断电话，转头望向身旁震惊失神的林向前，嘴角微扬。
林向前浑身一凛。
心中涌起无数疑惑。
这个祁同伟，这位祁书记，究竟是人还是妖孽？
竟真被他言中——临海县真有水晶矿藏？！
一语成谶是吗？
此刻，林向前对祁同伟的敬畏，已然攀升至顶峰！
“不行！我必须牢牢抓住这根擎天之柱！”
祁同伟自然不会去揣测林向前的心思。
他眼神一转，望向紧闭的大门外。
“那位钟主任，恐怕已经等了两个钟头了吧？”
“嘿嘿。”
提到这个，林向前忍不住笑出了声。
京城风沙大，正值三月，寒意刺骨。
那位平日养尊处优的钟主任，现在怕是冻得鼻尖通红、牙关打颤了吧？
“让他进来吧。”
祁同伟从容地沏上一壶热气腾腾的浓茶。
“哎，明白！”
此时祁同伟的吩咐，在林向前耳中无异于圣旨，岂敢怠慢，连忙小跑着前去开门。
门外。
钟鸣双臂环抱，瘦弱的身躯微微发抖，刚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
他身旁的李科长缩着脖子，低眉顺眼，冷得说不出话。
“钟主任是吧？”
林向前仰着头，鼻孔朝天，差一点就要把脖子仰成直角。
“是我，你是临海驻京办的林主任？”
钟鸣眼睛一亮，连忙搓着手掌取暖。
“不错，正是我。”
林向前看着钟鸣这副狼狈模样，心里一阵痛快。
让你之前在化能总部那么嚣张！
不。
也不是针对你本人，可你的下属凭什么趾高气扬？
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不知祁书记是否在里面？”
钟鸣并未计较，依旧堆满笑容，轻声询问。
林向前以高傲的姿态，从上到下扫视了钟鸣一眼。
视线随即轻飘飘地掠过李科长。
钟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猛地扭头，狠狠地瞪了李科长一眼，语气僵硬地说道：“怎么？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吗？”
李科长身体一抖。
脑海中回响起钟鸣先前的警告，脸上顿时浮现出苦涩的神情。
“如果这次钟主任见不到祁书记，那我就得被发配去档案室……”
他几乎要哭出来，弯下腰，九十度鞠躬，对着林向前低声下气地赔罪：
“林……林主任，之前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大量，多多海涵。”
“我可担不起这称呼。”
林向前惬意地挑了挑眉，语带讥讽：“毕竟啊，我是个乡下人，说话嗓门大了些，怕是吵着了您金贵的耳朵。”
“哎哟哟！”
李科长也是个懂得低头的人，一旦放下脸面，便再不拘束，夸张地摆手道：
“您可千万别这么讲！林主任德高望重，能聆听您的教诲，是我的福分，哪敢说什么吵不吵的。”
“这样吧，林主任，今晚我在福来酒楼特意备了一桌宴席，您看能不能赏光赴约……”
话音未落，他还不露痕迹地用三根手指飞快地搓了几下。
林向前双眼微眯。
略带戒备地往后瞥了一眼，见祁同伟并未注意这边，这才缓缓点头。
“吃饭的事以后再谈，眼下祁主任要见钟主任。”
“好，多谢林主任成全。”
钟鸣终于松了口气，朝林向前礼貌地笑了笑，随即抬步走了进去。
直到落座，钟鸣才得以仔细打量这位未来的妹夫。
这是他第一次与祁同伟见面。
两个年轻人相视一笑，谁也没有急于开口。
祁同伟从容地为他斟上一杯茶，钟鸣也平静地接过来啜饮。
墙上挂钟的指针滴答作响，粗大的时针几乎走完了一圈。
钟鸣终究按捺不住，率先打破沉默：“祁……妹夫啊，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祁同伟轻笑一声。
成了，鱼已经进锅了。
“鸣哥，不是妹夫我不愿见您，实在是您事务繁忙，日理万机，我哪敢轻易打扰。”
他摇头叹气，说得一本正经。
钟鸣脸上一热。
他自然听得出，这是在讽刺自己当初在化能总部对他的冷遇。
“别的就不多说了。”
钟鸣皱眉拍胸，信誓旦旦：“为了表达歉意，今后你祁同伟的事，就是我钟鸣的事！”
“包括临海县的水晶矿项目？”
祁同伟微微一笑，语气婉转。
“呃……”
钟鸣神色尴尬，一时语塞。
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妹夫，确实不好应付。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化能想在临海县投资，当然可以。我们临海县欢迎任何大型能源企业参与竞标。”
一听到“竞标”二字，钟鸣急了。
“妹夫啊，说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老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况且化能本就是国内实力最强的能源集团，这种招标流程，耗时费力，我看就没必要走形式了吧？”
祁同伟淡淡地看了钟鸣一眼。
这话里的意思，他怎会听不出来？
前一句是在强调血缘关系，暗示利益应当一体共享；
后续在项目落地的具体事宜上，也好通融协调，达成双方满意的安排。
后一句则是隐晦提醒——
你祁同伟在临海县待不了太久。
既然如此，不如趁早定局，在京城就把电厂投资敲定，免生枝节。
毕竟，临海县地方势力盘根错节，一旦把大事带回县里讨论，变数就多了。
互相推诿之下，恐怕等祁同伟再度赴任新职时，电厂项目还停留在纸上谈兵阶段！
“有意思，看来出身名门望族之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平庸之辈啊……”
“关于化能集团打算在临海县投资建电厂这件事，我今天先把话撂在这儿。”
祁同伟将茶一饮而尽，伸出三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
“第一，化能在临海县因工业用电所得的全部收益，必须向当地缴纳百分之二十五的税收！”
“第二！”
钟鸣眼角不由一跳。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想立刻出言反驳，可当目光触及祁同伟那不容动摇的眼神时，终究还是强压下情绪，闭口不言。
工业用电收入的四分之一上缴地方？
这祁同伟，胆子可真够大的！
这是多大一笔数目？
钟鸣甚至不敢细算——
一算，怕是心都要疼出血来！
“第二条，化能必须在临海县建设一套600万兆瓦的超临界燃煤发电机组！”
对于这一项要求，钟鸣反倒未显太多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