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场？”
邱鱼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歪着猫头，表示自己的不解。
这个词听起来本该是充满欢乐的，但从王岚的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股子让人心悸的血腥味。
“对，游乐场。”王岚的眼神有些飘忽，仿佛透过了警署的天花板，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过往，“一个……永远也无法逃离的，死亡游乐场。”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警署大厅的空气都仿佛凝重了几分。
“在老大到来之前，我们这些所谓的‘警察’，其实都只是那个游乐场里的‘玩家’。每天被迫参加各种稀奇古怪、九死一生的‘游戏’。赢了，能得到一点可笑的‘代币’，苟延残喘；输了，就彻底消失，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我们每个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在那些残酷的游戏里，一个个地死去。我们看不到任何希望，每天都活在绝望和恐惧里，精神一天比一天紧绷，很多人都疯了，变成了只知道攻击身边人的怪物。”
王岚的描述，让邱鱼想起了沈观澜所说的，艺术综合学院最初沦为考场时的惨状。
何其相似。
看来，在末日降临之后，蓝星上出现了无数个这样的人间地狱。
“我们当时都以为，自己死定了。直到……老大出现了。”
王岚的眼中，再次燃起了那种名为“崇拜”的光芒。
“她就像一道光，突然就劈开了我们头顶那片绝望的黑暗。她用我们根本无法理解的强大实力，轻而易举地就通关了我们认为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游戏。然后，她把我们这些吓破了胆，像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里的幸存者，一个个地找了出来，组织在了一起。”
“她告诉我们，游戏，也可以有不一样的玩法。”
“她带着我们，不再是被动地接受游戏规则，而是主动去分析、去利用、甚至去破坏规则！我们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些要命的关卡，还有那么多可以利用的漏洞！原来那些看起来无敌的‘鬼怪’，也有着致命的弱点！”
“在她的带领下，我们开始反击！我们赢了一场又一场，我们救下了越来越多的‘玩家’。我们第一次，在那个该死的游乐场里，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王岚说得激动，脸颊都有些泛红。
邱鱼静静地听着，一颗心却被紧紧揪住。
芳姨……
从艺术学院的“考场”，到这个所谓的“游乐场”，她一个人，到底撑起了多少人的希望？
“后来呢？”邱鱼忍不住催促道。
“后来，我们越来越强，跟随老大的人也越来越多。我们几乎快要把那个‘游乐场’给翻过来了。也许是我们的反抗，触动了那个‘游乐场’的某种核心机制，它给我们发布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难的一个任务。”
“任务的内容，就是带领所有幸存的‘玩家’，从‘游乐场’转移到这个‘第七公寓’里来，并且在这里建立一个新的据点。”
“那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血战，我们几乎拼光了所有的力量，才带着大家杀出重围，来到了这里。”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老大无意中发现了警署里的那份产权文件，看到了‘王玖’那个名字。她觉得这是天意，所以就决定把警署作为我们的新家。”
王岚的故事，说完了。
邱鱼却听得心潮澎湃。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王岚和陈启明会对芳姨如此崇拜。
对于这些在绝望中挣扎求生的人来说，王芳不仅仅是一个领导者那么加单，她一直以来负起了先锋的职责。
“那……你们的那些同伴呢？他们现在在哪里？”邱鱼想起了王岚之前提过，警署里不止他们两个人。
提到同伴，王岚的眼神黯淡了一些。
“他们……大部分都在休息。”她指了指警署内部，那些紧闭的房门，“虽然老大救了我们，但长期的恐惧和折磨，还是让很多人的精神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他们的理智……并不是很清晰，需要长时间的休眠来恢复。”
“不过，”她又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秩序之火”，“自从有了老大带回来的这个火盆，大家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转。现在，只要有需要，他们随时可以被唤醒。”
这是芳姨带回来的？
邱鱼愕然抬头。
这难道是‘芳心纵火犯’作祟？
这称呼可不是邱鱼胡乱起的。
从以前就是这样，芳姨在女性方面的受欢迎程度比起傅叔要强得多。
聚会的时候还有些太太们拦着王芳不想让她离开的，抱着不肯撒手的也有。
啊……这……
看到火焰直到现在都义无反顾地燃烧着，想到这背后可能有个‘上当’的魔女，邱鱼黑线了。
王岚并没有留意到邱鱼的脑补，继续解说：“他们虽然理智不清，但身体的本能和战斗技巧都还在。只要我们通过系统给他们下达明确的指令，他们就会成为最可靠，最勇猛，最无所畏惧的战士。”
嘶——
听到这里，邱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拘留室里的妮雅，也同样听得遍体生寒。
一支……由精神不稳定，但战斗力爆表，并且绝对服从命令的疯子组成的军队！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股力量！
一旦这股力量被释放出来，整个第七公寓，不，甚至整个考场，都将被彻底颠覆！
王芳？！
……那是谁？
她到底在下一盘多大的棋？
这支隐藏在警署深处的“疯子军队”，让邱鱼对芳姨的认知，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她在积蓄力量，也在等待一个时机。
邱鱼压下心中的震撼，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那个最诡异的问题上。
【小玖，关于‘王玖’这个名字，还有那个倒果为因的现象，你有什么头绪吗？】
【有点猜测，但不敢确定。】小玖的声音异常凝重，【我怀疑，可能跟我之前吃的大餐有关。】
【大餐？】
【对。】小玖解释道，【那些数据里，蕴含着一部分第七公寓的底层规则代码。我吞噬了它们，就相当于在某种程度上，获得了修改这些规则的……一点点权限。刚才我表达了‘喜欢王玖这个名字’的意愿，可能就无意中触发了这个权限，修改了关于‘房东姓名’这条规则。】
【而这个公寓的因果律，似乎是建立在这些规则之上的。所以，当规则被修改，与之相关的‘历史’和‘记忆’，也就被同步修正了。】
小玖的解释，让邱鱼听得云里雾里，但大概意思他明白了。
就是小玖现在，成了这个公寓的一个……小股东？
或者说，有了一点Gm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