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办公室里,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将桌面上的旧档案照得纤毫毕现。林砚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上面“1980年南州纺织厂仓库纵火案”的字样,像一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紧。
这是父亲林卫国生前未破的最后一案。
五年前穿越而来,从懵懂的见习刑警到如今的刑侦大队队长,林砚早已不是那个只能依赖现代科技的警校高材生。可每当翻起这宗旧案,他依旧会想起初到警局时,老队长李建国递给他这个档案袋时凝重的眼神:“你爸是个好警察,这案子,是他的心病,也是咱们局的遗憾。”
1980年冬夜,南州纺织厂仓库突发大火,烧毁了价值百万的棉纱,更让带队救火的刑警林卫国葬身火海。当年定论为意外失火,可林砚从父亲的私人日记里发现了疑点——日记最后几页反复提到“仓库账目异常”“有人盯梢”,显然,这绝非意外。
“林队,省厅送来的指纹比对设备调试好了!”技术员小张的声音打断了林砚的思绪。
林砚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这台简易指纹比对仪,是他破获跨省连环杀人案后,力排众议从省厅申请调拨的,也是南州市公安局第一台现代化刑侦设备。今天,它或许能揭开五年前的真相。
“走,去物证室。”林砚抓起档案袋,快步走向二楼。
物证室里弥漫着樟脑丸的味道,架子上整齐摆放着各类案件的物证,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1980年纵火案的物证被单独放在一个木箱里,上面贴着“已结”的封条,字迹早已模糊。
林砚小心翼翼地拆开封条,里面是烧焦的布料碎片、一截断裂的木棍、还有一个变形的铁皮煤油灯——当年认定的起火点。
“当年技术有限,只提取到一些模糊的指纹,根本无法比对。”李建国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两杯热茶,“我记得你爸当年反复检查过这个煤油灯,说总觉得不对劲。”
林砚接过茶杯,指尖传来暖意。他将煤油灯放在操作台上,戴上手套,用软毛刷轻轻拂去表面的灰尘。煤油灯的金属外壳已经严重变形,但灯芯底座的缝隙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的污垢。
“小张,准备试剂和指纹提取膜。”林砚沉声道。
小张立刻忙碌起来,将专用试剂喷洒在煤油灯表面。片刻后,原本看不见的指纹逐渐显现出来,虽然依旧有些模糊,但比当年提取的清晰了许多。林砚小心翼翼地用提取膜将指纹拓印下来,然后放进指纹比对仪中。
“数据库里已经录入了当年纺织厂所有员工和相关人员的指纹,只要比对成功,就能锁定嫌疑人。”小张盯着屏幕,语气有些紧张。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仪器运行的嗡嗡声。林砚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仿佛能看到父亲当年在火场中坚毅的身影,看到他在日记里写下的困惑与不甘。
“嘀——”仪器发出一声轻响,屏幕上显示出比对结果。
“林队,有匹配!”小张激动地喊道,“是当年纺织厂的副厂长,王富贵!”
林砚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王富贵,这个名字在父亲的日记里出现过,标注着“账目不清,有重大嫌疑”。当年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加上王富贵人际关系复杂,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立刻申请逮捕令!”林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李队,麻烦你带人去查一下王富贵的下落,他现在应该退休了,据说在城郊开了个小工厂。”
“好!”李建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总算能给老林一个交代了!”
下午三点,城郊的一家小型纺织加工厂里,王富贵正悠闲地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得知警察上门,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王厂长,我们是南州市公安局的,有桩1980年的旧案,想请你回去配合调查。”林砚出示了逮捕令,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富贵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洒了出来:“警官,1980年的案子?都过去十年了,我早就不记得了。”
“有没有印象,你很快就会想起来的。”林砚挥了挥手,两名警员上前,将王富贵戴上手铐。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王富贵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林砚将指纹比对报告和父亲的日记放在他面前:“1980年12月15日晚,南州纺织厂仓库失火,你当年作为副厂长,负责仓库管理。我们在起火点的煤油灯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纹,而且是只有接触过灯芯底座才能留下的指纹。”
王富贵的身体猛地一震,抬头看向林砚,眼中充满了震惊:“不可能!当年你们明明没有找到证据!”
“当年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林砚的声音冰冷,“我父亲林卫国,当年就是因为发现了你挪用公款、做假账的证据,你为了掩盖罪行,才放火烧了仓库,对不对?”
王富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双手抱头,发出呜咽的声音:“是他!是他逼我的!他非要把事情上报,我没办法……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火势失控,把他也……”
十年的伪装,十年的煎熬,在铁证面前,一切都化为泡影。王富贵断断续续地交代了罪行:当年他利用职务之便,挪用了大量公款用于赌博,被林卫国发现。林卫国准备向上级汇报,王富贵走投无路,便趁夜潜入仓库,点燃煤油灯制造意外失火的假象,想烧毁账目和证据,没想到火势蔓延太快,将前来巡查的林卫国困在了仓库里。
审讯结束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林砚走出审讯室,李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林可以瞑目了。”
林砚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他走到办公楼前,望着远处的夕阳,仿佛看到父亲的身影在夕阳下向他微笑。
“爸,案子破了。”他轻声说道,“我没有辜负你。”
回到办公室,林砚打开父亲的日记,在最后一页,用钢笔写下:“1990年冬,王富贵落网,纵火案告破,沉冤得雪。——子 林砚”
写完这句话,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这五年,他从一个穿越而来的“异类”,成长为守护一方平安的刑侦队长,不仅破解了无数悬案,更弥补了父辈的遗憾。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林砚接起电话,里面传来值班警员的声音:“林队,市中心百货大楼发生盗窃案,损失惨重,请求支援!”
林砚眼神一凛,立刻站起身:“通知所有人,五分钟后出发!”
他抓起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夜色渐浓,南州市的街道上灯火阑珊,他知道,守护这座城市的平安,永远没有终点。而他,将带着父亲的遗志,带着现代刑侦的智慧,在这个时代,继续书写属于刑警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