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的南州春寒料峭,清晨五点半,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院子里已响起扫地声。林砚穿着洗得发白的警服,正弯腰擦拭自行车,车把上挂着的“刑侦大队队长”红袖章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林队,早啊!”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苏晓裹着军绿色大衣走进来,手里提着两个热气腾腾的搪瓷缸,“刚在巷口买的豆浆油条,快趁热吃。”
林砚接过搪瓷缸,暖意顺着指尖蔓延:“怎么不多睡会儿?你昨天解剖报告写到半夜。”
“睡不着,惦记着你今天要去城郊试点‘社区刑侦网格’。”苏晓笑着帮他理了理衣领,“听说那几个村子最近不太平,你多注意安全。”
两人正说着,值班室的电话突然急促响起。林砚放下搪瓷缸快步跑去,拿起听筒:“喂,南州市刑侦大队。”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带着浓重的乡音:“警察同志!不好了!俺是李家庄的王老三,俺家的鸡全被偷了!还有隔壁张寡妇家,连看门狗都没了!”
林砚眉头微蹙,这已是一周内接到的第三起家禽盗窃案。他沉声问道:“具体情况说清楚,什么时候发现的?丢了多少只鸡?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员?”
“今天早上四点多,俺起来喂鸡,发现鸡窝门被撬了,十二只下蛋鸡全没了!俺赶紧喊隔壁张婶,她一出来就哭了,说她家大黄狗也不见了,狗链子被剪断了!”王老三的声音带着哭腔,“这可是俺家半年的油盐钱啊!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帮俺们抓住小偷!”
“你别急,我们马上过去。”林砚挂了电话,转头对苏晓说,“李家庄发生家禽盗窃案,十二只鸡加一条狗,看来这小偷是惯犯了。”
“我跟你一起去。”苏晓立刻拿起勘查箱,“虽然是小案,但最近这类案子频发,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抓住幕后黑手。”
两人骑着自行车,迎着晨雾往城郊赶。南州的乡村公路坑坑洼洼,自行车颠簸得厉害,林砚一边骑车一边思索:前两起盗窃案分别发生在西王村和北马村,都是凌晨作案,目标都是家禽,作案手法相似,都是撬门或剪链,现场没有留下明显痕迹。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抵达李家庄。村口早已围了不少村民,看到警车(其实是自行车)过来,纷纷让出一条路。王老三快步迎上来,脸上满是焦急:“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快跟俺来!”
林砚跟着王老三来到他家后院,鸡窝是用土坯砌的,门是木板做的,上面有明显的撬痕,地面上散落着几根鸡毛。他蹲下身,仔细观察撬痕,又用手摸了摸门框:“这撬痕很整齐,应该是用专业工具撬的,而且小偷很有经验,动作很快。”
苏晓打开勘查箱,拿出放大镜和毛刷,开始清理现场:“林队,这里有半个脚印。”
林砚凑过去,只见鸡窝门口的泥地上,有一个模糊的布鞋脚印,大小约42码,鞋底花纹磨损严重。“和前两起案子的脚印很像,应该是同一个人作案。”他站起身,环顾四周,“你家鸡窝后面是什么?”
“是一片菜地,再往后就是后山了。”王老三指着远处的山林说。
林砚沿着菜地往前走,菜地里的青菜被踩倒了一片,痕迹一直延伸到后山脚下。“小偷应该是从后山下来的,得手后又从后山逃走了。”他分析道,“苏晓,你在这里提取脚印和撬痕样本,我去张寡妇家看看。”
张寡妇家就在王老三家隔壁,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条被剪断的狗链子扔在地上。张寡妇坐在门槛上哭,看到林砚进来,连忙站起身:“警察同志,俺家大黄狗可乖了,平时看家护院可管用了,怎么就被偷了呢?”
“大姐,你别难过,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林砚安慰道,“你最后一次看到大黄狗是什么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昨天晚上十点多,俺还喂它吃了剩饭,当时它还好好的。”张寡妇擦了擦眼泪,“半夜俺好像听到狗叫了几声,但没在意,以为是外面有野猫,没想到……”
林砚点点头,又仔细检查了狗链子的断口:“断口很平整,是用钳子剪断的。你家院子有没有其他异常?”
张寡妇摇摇头:“没有,除了狗不见了,其他东西都好好的。”
林砚走出张寡妇家,村民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小偷也太猖狂了,光天化日之下偷鸡摸狗!”
“是啊,前几天西王村丢了十五只鸡,北马村丢了十只,现在又轮到我们村了!”
“警察同志,你们可得好好查查,不然我们晚上都睡不安稳!”
林砚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乡亲们,大家放心,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一定会尽快抓住小偷。另外,我今天来,也是想跟大家说说‘社区刑侦网格’的事。”
他指着身后的公告栏:“我们打算把每个村子分成几个网格,每个网格安排一名警员和两名村民代表,负责日常的治安巡逻和信息收集。以后大家发现可疑人员或情况,随时可以联系我们,这样就能及时预防和打击犯罪。”
村民们听了,纷纷表示赞同。
“这个办法好!以后我们就有自己的‘安全员’了!”
“对,这样小偷就不敢这么嚣张了!”
林砚让村民们留下联系方式,又叮嘱大家晚上锁好门窗,注意防范。这时,苏晓走了过来,低声说:“林队,提取到了清晰的脚印和撬痕样本,和前两起案子的完全吻合。”
“好。”林砚点点头,“我们去后山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两人沿着菜地的痕迹往后山走,后山植被茂密,晨露打湿了裤脚。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林砚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地上的一片草丛:“苏晓,你看这里。”
草丛里有几根黑色的狗毛,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脚印,和鸡窝门口的脚印一模一样。“看来小偷把狗带到这里来了。”林砚分析道,“这条狗应该很凶,小偷带它走的时候,它挣扎过。”
他们继续往前走,来到一个山坳处,这里有一个废弃的窑洞。窑洞门口有明显的脚印,林砚示意苏晓小心,两人慢慢走进窑洞。
窑洞里阴暗潮湿,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林砚打开手电筒,照亮了窑洞内部:里面堆放着一些破旧的农具,墙角处有一堆鸡毛,还有一条狗的尸体!
“是大黄!”苏晓惊呼道。
张寡妇家的大黄狗躺在地上,脖子上有一道致命的伤口,已经没有了呼吸。林砚蹲下身,检查了一下狗的尸体:“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两点左右,伤口是被利器所伤,和前两起案子中被盗家禽的伤口一致。”
“这个小偷也太残忍了,偷了鸡和狗,还把狗杀了!”苏晓愤怒地说。
林砚站起身,环顾窑洞四周:“这里应该是小偷的临时据点。你看,这里有火堆的痕迹,还有一些空的罐头盒。”
他走到火堆旁,用树枝拨开灰烬,发现里面有一些未烧完的布料,上面印有“南州砖厂”的字样。“南州砖厂?”林砚皱起眉头,“前几年我们破获的‘菜窖女尸案’,凶手就是砖厂的工人。”
苏晓也想起了那件案子:“难道这个小偷也是砖厂的人?”
“有可能。”林砚点点头,“我们先把狗的尸体带回去,进行尸检,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另外,派人去南州砖厂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最近辞职或经常旷工的工人。”
两人离开窑洞,带着狗的尸体回到村里。林砚安排村民们处理好现场,又留下一名警员在村里走访,收集更多信息。
回到刑侦大队,苏晓立刻对狗的尸体进行尸检,林砚则翻看前两起家禽盗窃案的卷宗。下午三点,苏晓拿着尸检报告走进办公室:“林队,尸检结果出来了,狗的胃里有一些未消化的食物,其中有一些特殊的矿物质,和南州砖厂附近的土壤成分一致。”
“果然是砖厂的人!”林砚一拍桌子,“看来这个小偷很可能是砖厂的工人,利用下班时间或旷工去村里偷家禽。”
这时,负责调查砖厂的警员也回来了:“林队,我们调查了南州砖厂,发现有一个叫刘二的工人,最近经常旷工,而且他的身高和体型与脚印分析的结果相符。另外,有工友反映,刘二最近手头很宽裕,还经常买酒喝。”
“刘二?”林砚想起了一个人,“是不是前几年因盗窃被拘留过的那个刘二?”
“是的,就是他。”警员点点头,“他三年前因盗窃自行车被拘留了半年,出来后就去了砖厂上班。”
林砚站起身:“好,立即抓捕刘二!”
傍晚时分,警方在南州砖厂的宿舍里将刘二抓获。面对证据,刘二起初还想狡辩,但在脚印样本、矿物质分析报告和工友的证言面前,他最终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据刘二交代,他最近沉迷赌博,输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看到村里的家禽没人看管,就动了歪心思。他利用自己在砖厂学到的手艺,制作了撬锁工具,每次都从后山潜入村里,偷完家禽后再从后山逃走,把偷来的鸡和狗卖到城里的餐馆,换取赌资。
“我知道错了,警察同志,我再也不敢了!”刘二哭着说。
林砚看着刘二,严肃地说:“你不仅偷东西,还残忍地杀害了看门狗,已经构成了盗窃罪和故意毁坏财物罪,等待你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案件告破,李家庄的村民们都非常高兴,纷纷来到刑侦大队表示感谢。林砚趁机向大家宣传“社区刑侦网格”的理念,村民们都积极报名参加网格巡逻。
晚上,林砚和苏晓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夜色。苏晓笑着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家禽盗窃案,还牵扯出了一个惯犯。”
“民生无小事,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案,却关系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林砚感慨道,“只有把这些小案破了,才能让老百姓真正感受到安全。”
苏晓点点头:“以后我们要继续推进‘社区刑侦网格’建设,让更多的人参与到治安防范中来,这样才能从根本上减少犯罪。”
林砚看着苏晓,眼神温柔:“有你在身边,真好。”
苏晓脸颊微红,低下头:“油嘴滑舌。”
就在这时,值班室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林砚拿起听筒,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表情。挂了电话,他对苏晓说:“北马村发生了一起邻里纠纷杀人案,我们得立刻过去。”
两人相视一眼,拿起勘查箱,快步走出办公室。夜色中,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警灯闪烁的光芒里。正义的守护,永远不会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