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的南州,初夏的风带着湿热的气息,吹进南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
林砚坐在崭新的办公桌后,指尖划过桌面上的玻璃台板,台板下压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警服,眉眼间与林砚有七分相似,正是他穿越后才知晓的、牺牲在岗位上的父亲——林卫国。
“林队,这是您要的1983年‘红光仓库纵火案’的全部卷宗,我从档案室翻出来了,有些纸张都快烂了。”警员小王抱着一摞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林砚桌上。
林砚深吸一口气,指尖抚过档案袋上“机密”二字的印章,那印章边缘已经模糊,像是被岁月磨平了棱角。自从半年前正式接任刑侦大队队长,他心中的一个念头便愈发强烈——重启父亲当年未破的纵火案。
这起案子发生在1983年深秋,南州红光仓库突发大火,烧毁了仓库内价值百万的纺织品,时任刑侦副队长的林卫国带队勘查现场,却在火灾发生后的第三天,因“意外坠楼”牺牲。官方结论是林卫国在追查纵火案线索时,不慎从嫌疑人住所的二楼坠落,但卷宗里关于他坠楼的细节描述含糊不清,而纵火案的真凶,也一直逍遥法外。
“小王,你去忙吧,有需要我再叫你。”林砚朝小王点点头,打开了最上面的一个档案袋。
里面的资料杂乱无章,有现场勘查记录、证人证言、尸检报告,还有几张黑白现场照片。照片上的红光仓库一片狼藉,烧焦的横梁歪歪扭扭地架在废墟上,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灰烬,空气中仿佛还能透过照片闻到烧焦的塑料和布料味。
林砚仔细翻阅着现场勘查记录,眉头越皱越紧。1983年的勘查技术有限,记录上只写明“现场发现多处起火点,疑似人为纵火,但未提取到有效物证”,落款人正是林卫国。
“多处起火点……”林砚喃喃自语,手指在记录上划过,“如果是人为纵火,凶手必然会携带助燃剂,可当时为什么没找到?”
他继续往下翻,看到了证人证言部分。仓库管理员称,火灾发生前一天晚上,曾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在仓库附近徘徊,但没看清脸;附近居民则说,当晚听到仓库方向传来“砰”的一声闷响,还以为是打雷。
“蓝色工装……闷响……”林砚将这两个关键信息记在笔记本上,又拿起尸检报告。报告显示,林卫国的死因是颅骨骨折,坠楼时头部先着地,身上有多处擦伤,但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没有打斗痕迹,难道真的是意外?”林砚心中存疑。父亲作为老刑警,警惕性必然极高,怎么会轻易从二楼坠落?而且卷宗里没有现场坠楼点的照片,只有一张林卫国遗体的照片。
他放下卷宗,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南州市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与1985年他刚穿越来时相比,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刑侦大队的新办公大楼刚刚建成,楼下的宣传栏里贴着“严厉打击刑事犯罪”的标语,旁边还挂着他的照片——作为南州刑侦的标杆,他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市局。
“爸,您放心,这案子我一定会查清楚。”林砚望着窗外,在心中默念。穿越五年,他从一个见习菜鸟成长为刑侦队长,靠的不仅是现代刑侦知识,还有父亲留下的那份对正义的执着。
第二天一早,林砚带着苏晓来到红光仓库的旧址。如今这里已经建起了一排商铺,昔日的废墟早已不复存在。
“林砚,都过去七年了,这里的环境早就变了,还能找到线索吗?”苏晓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个勘查箱,有些担忧地问。她现在已经是南州市公安局的首席法医,与林砚的感情也早已水到渠成,再过一个月,他们就要结婚了。
“只要凶手留下过痕迹,就一定能找到。”林砚眼神坚定,“火灾现场的残留物会渗透到土壤深处,即使过了七年,也可能检测出助燃剂的成分。”
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地图,对照着当年的卷宗,确定了仓库的大致位置。“当年的仓库应该就在这片区域,从东到西大约五十米,南北三十米。”
两人开始在商铺之间的空地进行勘查。林砚用洛阳铲在不同位置取样,苏晓则负责将样本装入密封袋中。路过的商户好奇地看着他们,议论纷纷。
“这是在干什么啊?挖宝藏吗?”
“不像,你看那个女的穿着白大褂,好像是法医。”
“难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案子?”
林砚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专注地取样。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土壤样本中检测不出助燃剂,那这起案子可能就真的永远石沉大海了。
取样工作持续了整整一上午,他们共采集了二十多个土壤样本。回到刑侦大队的技术实验室,林砚立刻开始对样本进行检测。
实验室里摆放着新引进的气相色谱仪,这是他去年向省厅申请的设备,专门用于检测微量物证。苏晓在一旁协助他,将样本逐一处理后放入仪器中。
“希望能有结果。”苏晓看着仪器上跳动的数据,轻声说道。
林砚点点头,目光紧盯着屏幕。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仪器终于停止了运行,打印出了检测报告。
林砚拿起报告,仔细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找到了!苏晓,你看,这个样本中检测出了汽油的成分!”
苏晓凑过来一看,报告上清晰地显示着汽油的特征峰。“太好了!这说明当年的火灾确实是人为纵火,凶手使用了汽油作为助燃剂!”
“而且这个样本的取样位置,正好对应当年卷宗中记录的‘疑似起火点’之一。”林砚兴奋地说,“这就证明,当年我父亲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不是一起意外火灾,而是蓄意纵火!”
有了这个突破口,林砚立刻重新梳理卷宗。他注意到,当年的嫌疑人名单中,有一个名叫张大海的男人,是红光仓库的竞争对手,他的纺织厂因为经营不善,濒临破产,而红光仓库的生意却蒸蒸日上。
“张大海……”林砚看着这个名字,陷入了沉思。卷宗里记载,张大海在火灾发生后不久,就举家搬迁到了外地,从此杳无音信。
“难道他就是纵火犯?”苏晓问道。
“很有可能。”林砚说,“他有作案动机,而且在案发后突然失踪,这太可疑了。”
他立刻安排警员调查张大海的下落。经过三天的排查,警员终于查到,张大海现在在邻省的一个小县城开了一家纺织厂,生意做得还不错。
“备车,我们去会会这个张大海。”林砚站起身,眼神中带着一丝锐利。
两天后,林砚和苏晓来到了邻省的那个小县城。张大海的纺织厂位于县城的郊区,规模不大,但看起来生意兴隆。
他们走进纺织厂,说明来意后,张大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强装镇定地接待了他们。
“警官同志,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张大海搓着手,眼神有些闪躲。
“我们是南州市公安局的,想向你了解一下1983年红光仓库纵火案的情况。”林砚开门见山,目光紧紧盯着张大海的眼睛。
张大海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即说道:“那起案子我知道,但我什么都不清楚,当年警方已经调查过我了。”
“是吗?”林砚冷笑一声,“我们在红光仓库的旧址土壤中检测出了汽油成分,而当年你的纺织厂正好使用汽油作为机器的燃料。而且,你在案发后不久就突然搬迁,这难道不奇怪吗?”
张大海的额头渗出了冷汗,眼神更加慌乱。“那……那只是巧合,我搬迁是因为南州的生意不好做。”
“巧合?”林砚站起身,走到张大海面前,“据我们调查,你在案发前曾多次与红光仓库的负责人发生争执,甚至扬言要‘让他好看’,这也是巧合吗?”
张大海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还有,我父亲林卫国,当年在追查这起案子时意外坠楼身亡,你敢说这和你没关系吗?”林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眼中充满了愤怒。
听到“林卫国”这个名字,张大海的身体猛地一颤,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逼我的!”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砚厉声问道。
张大海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了当年的真相。
1983年,张大海的纺织厂经营不善,濒临破产,而红光仓库的生意却越来越好。他多次找到红光仓库的负责人,希望能合作,但都被拒绝了。愤怒之下,他萌生了纵火的念头。
案发当晚,他穿着蓝色工装,携带汽油潜入红光仓库,在多个位置泼洒汽油后点燃,随后逃离现场。没想到,林卫国很快就查到了他的头上,多次找他问话。
“林警官他太厉害了,他已经怀疑到我了,我害怕被抓,就想找他求情。”张大海低着头,声音沙哑,“那天晚上,我约他在我家二楼见面,想给他塞点钱,让他放过我。可他不同意,还说要立刻逮捕我。我一时慌了神,就和他推搡起来,没想到他脚下一滑,从二楼掉了下去……”
“你撒谎!”林砚怒喝一声,“我父亲不可能这么轻易被你推倒!”
“我说的是真的!”张大海急忙说道,“我当时也吓坏了,连夜收拾东西,带着家人跑了出来。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愧疚和恐惧中,每天都睡不好觉。”
林砚看着张大海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父亲的死因终于真相大白,可他却无法亲手将父亲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跟我们回南州吧,为你当年的行为负责。”林砚的声音平静了下来,但眼神依旧坚定。
张大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好,我跟你们走,也该给林警官一个交代了。”
回到南州后,张大海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犯罪事实,案件顺利告破。林砚拿着判决书,来到父亲的墓碑前,将判决书放在墓碑上。
“爸,案子破了,凶手已经伏法了,您可以安息了。”林砚的声音有些哽咽,泪水模糊了双眼。
苏晓站在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他。
夕阳下,墓碑上的照片依旧清晰,林卫国的眼神坚定而执着,仿佛在对林砚说:“孩子,好样的,正义永远不会缺席。”
回到刑侦大队,林砚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夕阳,心中百感交集。穿越五年,他不仅实现了自己的刑侦梦想,还为父亲正了名,弥补了历史的遗憾。
“林队,有新案子了!”小王拿着一份报案记录走进来,“辖区内的一个小区发生了入室盗窃案,损失了不少财物。”
林砚站起身,揉了揉眼睛,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走,去现场!”
他知道,作为一名刑警,守护正义的道路永无止境。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他都会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用自己的专业和执着,守护着南州的安宁。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在这个充满希望的年代,林砚的故事,还在继续……
(本章完,字数约198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