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灰烬还在动。
秦月的手指停在摄像机开关上，镜头对准那三个字——“救救我”。她没说话，只是把画面放大，锁定灰烬边缘的一处细微裂痕。那里有光渗出来，像裂缝下的灯亮了。
陈默转身面向实验室入口。风衣下摆扫过冰冷的地面，他左手腕上的红绳轻轻晃了一下。林小棠靠墙坐着，右手掌心朝上，胎记不再发烫，但皮肤底下似乎有东西在流动。她抬头看向陈默，声音很轻：“我们得进去。”
苏明远站起身，警服上的纹路还残留着暗色痕迹。他摸了摸枪套，确认枪在原位。秦月收起摄像机，重新开机时切换到广角模式。四人一齐走向入口。
门是开着的，金属边框扭曲变形，像是被高温烧过又急速冷却。空气在门口波动，像夏天柏油路上升腾的热气。陈默抬手示意停下，取出银镜贴在胸口，用手指调整角度。镜面反射出一道微弱的光，在空气中划出一条线。
光刚触到门槛，整个空间猛地一震。
墙体开始剥落，碎石砸在地上发出闷响。地面裂开几道缝隙，幽蓝的光从下面透出。十三道刑警队虚影从四面八方浮现，有的穿着八十年代的旧制服，有的披着未来款式的防弹背心。他们动作不一致，有的向前走，有的后退，有的原地转圈。每一次重叠，都带起一阵冲击波，逼得众人后退半步。
“他们在融合。”林小棠扶着墙站起来，右手按住胎记。那块皮肤又开始发热，不是疼痛，而是像通了电一样，脉搏似的跳动。
陈默盯着银镜，“找频率。”他把镜子递给林小棠，“你感觉最强烈的点，就是连接口。”
林小棠接过银镜，闭上眼。她的手指顺着胎记边缘滑动，嘴里低声念着什么。突然睁开眼，指向入口正下方：“那里。”
陈默立刻蹲下，将银镜斜放在地上，利用头顶残存的照明反射出一道光束。光线落在地面中心，与林小棠指出的位置重合。光斑微微颤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秦月打开直播设备，屏幕一闪，画面里全是杂波。她快速调频，红外模式启动瞬间，看到无数条能量线从虚影身上延伸出来，全都汇聚在地面那个点上。她喊：“频率乱了！快稳不住了！”
苏明远盯着自己警服左臂的编号。原本清晰的“2037”正在模糊，底下浮现出另一个数字——“1987”。他抬起手，发现指尖也在轻微透明化，像是随时会消失。
“我是不是……也在被拉进去？”他说。
“别动。”陈默抓起录音机，关掉所有播放功能，只保留测灵仪模式。屏幕上跳动着一组波形，和林小棠胎记的节奏同步。他迅速计算出共振区间，重新调整银镜角度。这一次，光束变得更集中，直射入地面裂缝。
林小棠跪下来，双手贴地。胎记光芒大盛，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那些虚影的动作慢了下来，重叠的过程出现卡顿。其中一个老式警帽的虚影抬起头，嘴唇没动，声音却直接传进所有人脑子里：“别毁掉一切……”
“他们在挣扎。”秦月盯着屏幕，“不只是融合，更像是……被强行拼在一起。”
“那就帮他们停下来。”陈默站到林小棠身边，一只手扶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握紧银镜。他低声说：“引导它们，别对抗。”
林小棠点头。她闭上眼，再次开口，这次声音更清晰：“我知道你们在等什么。但现在不是时候。”
地面震动加剧，裂缝扩大。黑雾从下面涌出，缠绕住最近的两个虚影。它们的身体开始扭曲，轮廓崩解。苏明远拔枪，瞄准黑雾，却被陈默拦住。
“不能打。”陈默说，“那是时空本身在撕裂。”
林小棠猛然睁眼，右手狠狠拍向地面。胎记的光炸开一圈，像电流般扩散。所有虚影同时僵住，动作定格，如同被按下暂停键。黑雾退缩回裂缝，地面停止震动。
空气安静了几秒。
然后，中央的地板缓缓裂开，露出一道向下的金属阶梯。台阶表面刻着细密符文，泛着冷光。尽头隐约能看到一个控制台轮廓，上面有几排闪烁的指示灯。
“这是……最终控制区的入口。”秦月喘着气，把摄像机对准阶梯，“我们找到了。”
苏明远看着自己的手，编号已经恢复，但皮肤底下仍有余热。他把枪收回枪套，走到陈默旁边，“接下来怎么走？”
陈默没有回答。他弯腰捡起银镜，擦掉表面灰尘，放回风衣内袋。林小棠扶着墙站起来，右手垂在身侧，胎记的光完全熄灭，但她的眼神比之前更稳。
秦月站在阶梯边缘，低头看下去。画面显示通道深处有微弱的生命信号波动，频率和之前检测到的实验体数据相似。她低声说：“这期直播要是能发出去，点击量得爆。”
没有人笑。
陈默迈步走下第一级台阶。金属发出轻微的响声。林小棠跟上，脚步很轻。苏明远最后一个进入，回头看了眼身后。那十三道虚影仍站在原地，面朝入口，姿势未变。
阶梯两侧的灯陆续亮起，像是感应到了他们的靠近。越往下，空气越冷。墙壁上的符文开始发光，颜色由白转蓝。
突然，林小棠停下。
“怎么了？”陈默回头。
她抬起右手，掌心对着前方。胎记的位置又开始发热，这次是从内部往外扩散。她皱眉，“前面……有人在等我们。”
“不是人。”秦月盯着屏幕，“是数据流。整条通道都在传输信息，像是某种唤醒程序启动了。”
苏明远伸手摸了摸墙壁，指尖传来震动感。“这不是普通的控制系统。它在学习我们的行为模式。”
陈默取出录音机，打开监听模式。机器里传出一段断续的声音，像是多人同时说话，语速极快，无法分辨内容。他关掉设备，看向林小棠：“你能听懂吗？”
林小棠摇头，“不是语言。是记忆的碎片。”
他们继续下行。阶梯似乎没有尽头。灯光每隔五米一盏，照出脚下金属的反光。秦月不断调整摄像机参数，试图捕捉通道内的能量变化。
走了约莫三分钟，前方出现一道厚重的合金门。门中央有个圆形凹槽，形状和银镜完全吻合。
陈默停下脚步。
他伸手摸向风衣内袋，手指碰到银镜边缘。还没拿出来，门缝里突然渗出一股淡灰色气体，贴着地面蔓延过来。
林小棠猛地后退一步，“别开门！里面有东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