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喜欢安静。森林中独自漫步,背猎枪狩猎,公寓里独处,在城堡房间中听音乐,静默无声地用餐,甚至是度假旅行,都喜欢是一个人。
因为居住空间极大,母亲和他的世界互不干扰,他习惯了在清净之中生活。但现在与一个姑娘相处,他却爱上她制造的任何声音、爱上与她在一起时经历的繁华烟火。
同处都市食肆的喧嚣嘈杂,同骑自行车聆听林荫道风声和行车道的噪音。这一切都不再是他无法容忍的。此时同处一室时,阿碧在外面各种似哈士奇拆家般的小动静……
温热的水流缓缓冲刷着司里的身体,那每一块线条硬朗的肌肉,都仿佛在此时有了渴求。希望一双小手的探索与触摸;一张带着信任与依赖的脸庞,全心全意在自己胸口的依偎,柔软的身躯与自己严丝合缝…
司里觉察到了从不孤独的自己,在这世间,原来也需要另一个灵魂的温柔抚触。他会沉溺在那种失去自我的感觉里,与对方完全融入。
甚至,还会有一个孩子,躺在自己小心翼翼弯起的胳臂里。
一个孩子…司里关掉水龙头,被自己陡然生出的念头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想到…要一个孩子了!
男人英俊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不自知的红晕。他竟然,是如此渴望那个小Geister。
他视线下移。薄唇里溢出一抹嘲讽。这么多年了,这个尾巴,还从没真正用过。
不过,快了!
*
等司里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着阿碧在房间里忙忙碌碌。司里先盯着她愣了好一会。
东西还收得挺快。蛮有条理。分门别类。
鞋架、置物架、厨房碗架各种都组装好了。茶几上的纸巾盒、水果盘、垃圾桶。厨房的刀、剪。擦手巾、锅。厨用纸巾。卧室用品……
一个有女主人之家的形象,呼之欲出。
阿碧一直在忙。此时擦擦额角,都忙出汗了。才看到司里。
他……他……穿着白色的真丝睡衣睡裤。
万通买的,她挑的那身。整个人就是那么白。像神只般微微发光。
睡衣里露出的一抹胸膛,有稀疏柔软的体毛。肌肉线条精致,就像顶级皮革的纹理。从颜值到身体,都是古希腊雕塑里的数值匹配度100%,散发着强烈的雄性气息。
高大的全身,金色有点儿卷曲的头发,衬着那干净、白皙又深邃的脸庞。
那双碧蓝色眼睛,又明亮又清澈。性感又有些挑逗之意的薄唇,仿佛是上扬的,竟然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呢。
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美啊……
阿碧缓缓站起来,毫无知觉地,在发呆。她看傻了。
直到司里已经像模特般迈着大长腿,慢慢走到她面前,她才恍然大悟般回过神来。她……她怎么在这样看老板。
这样,也不对啊。
虽然外国人观念开放。没有所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名声之虞。况且他们又是上下属关系。
但是适才她那般的花痴,又是为何?
阿碧的脸火速地滚烫起来。
司里凑近,沐浴后的清新气息,就在阿碧的鼻端,还带着一种特别的香味儿。
可阿碧不敢抬头再直视他。她的心跳像擂鼓一般。感受着男人刚冽的气息在靠近,还有非同寻常的热度,在熏蒸着周遭的空气。
少女怀春时,被一心进取的学业所占据,那时她还不懂。但眼前的司里,那赫赫张扬着的男子气息,与众不同,从来没有一个男孩、男同学让她有这种感觉,一时心跳如擂鼓。
阿碧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这种与男子、外国男子同处一室,已经逾越了既往她遵守的所有规矩。
大学时住宿男女分寝室。与司里去酒吧、去餐馆、在外骑车游荡,都是在公众场合。她还从来没有和一个男子在私密空间里,走得这般近,已是深夜了啊。
仅仅这么一步之遥的距离,阿碧觉得脸蛋不可思议地在越来越烫。控制不住的心跳节奏。她脑子里陡然显现一片空白,石破天惊般的、身上涌起之前从没有过的一股热流。
她到底怎么了?她低头,只觉得不知道该怎么抬头。
司里会不会觉得这样不礼貌。自己在……觊觎他。不不不。他的确很帅是这么地好看、我承认我不想移开眼睛、想多看几眼。
甚至我还控制不住自己,心好像也在乱跳。但是我没胆量,我不是要……他。
司里低头看着这张正在小鹿乱撞般,又莫名绯红的脸颊。心头涌起的热流,也越发滚烫。
阿碧不讨厌他。好像也有点儿喜欢他。司里能感觉到。这么多年哪个女孩对他有好感,他都用礼貌和绅士回应。然后,保持恰到好处又得体的距离。
当然,还曾经有姑娘故意一头就撞进他怀里。可是西装革履的他只会撑开双臂,后退说。Entschuldigung。(对不起)
但是眼前这一个。他不想疏离了,他想做男人。是想做可以生出孩子来的男人。甚至希望这姑娘,也一不小心撞进他胸膛。
只要阿碧的眼神里,有一丁点儿勇敢、想与他更进一步的意思。他都会毫不犹豫。
就这么……将人,双手揽入怀里,禁锢在胸膛里,温柔地吻着她,告诉她。“阿碧,我很喜欢你,我对你有种不可克制。我们要不要试着……在一起。” 事情便可以很简单,他就这么抱着、不放了。
他还从来没有亲吻过一个女孩,更何况是强吻。司里凝眸盯着阿碧润嘟嘟的唇瓣。只需要低头,强势地……
不。不能吓坏她。阿碧大概率还没有接受来自异国的他。
司里知道这里的习俗,对女孩的尊重。在德国,普通男女也要保持社交和隐私距离。哪怕是在很开放自由的天体海滩,能在阳光下全部袒露身躯一丝不挂,但两性关系也不是乱来的。
阿碧又是这样优秀、自尊、自强、自立,又追求经济独立的女孩儿。短短几日,司里非常明白和她相处的底线。不会在她感到突兀的情况下,就惊吓她。
在这一点上,他比自己的曾祖父哈德里的强取豪夺,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司里的声音,足足比以往压低了三分之一的分贝,更加优雅温柔又富有磁性。仿佛是没压抑过的。
“收拾好了吗?”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个骨子里原本童真的可爱小妖精,读书、学语言有些用功傻了的姑娘,是一块无价之宝般的璞玉。
她比自己还不通男女之事。不解风情。
但恰恰自己是那个传说中能雕玉的工匠。专注于精雕细琢。要慢慢地撩起她的面纱,慢慢撩拨她身为女孩儿的情爱本能,直到她肯钻到自己怀里来,在他胸口像一朵精美绝伦的花儿,单独绽放。
“啊,没有……”
阿碧看着这张俊朗分明的脸定定神,指着分出来的一堆。
“这些,好像买重了。”
“那是给你的。”司里眨眨碧蓝色的眼睛,温柔示意,解释又很得体。
“这些是我的私人事务范畴。你为我提供了服务,当然,我付款。”
阿碧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惊讶与不安。啊?哦。老板这么好啊。司里又很绅士地说。
“那,你是接受这些物品呢?还是收下我额外给的服务费?”
阿碧知道国外有给小费风俗,虽然,她现在是司里的助理了。但是对非公司事务的帮忙收服务费,貌似也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