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响,红光一下下打在墙上,像心跳。
莉娅的手还攥着咖啡杯,指节发白。她没动,眼睛却死死盯着周佳威。
他没笑,也没再靠近,只是转身走回实验台,拿起那本被翻乱的稿纸,轻轻拍了拍灰。
“你说数据不会骗人。”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可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定义错了‘真实’?”
莉娅喉咙动了一下。
“我不是幻星界的人。”他抬头,直视她,“我从来都不是。”
空气一静。
警报声仿佛都慢了半拍。
她嘴唇张了张,没出声。
周佳威抬起左手,掌心银光一闪,一个微型漩涡缓缓旋转。
下一秒,一本厚书凭空出现,封面上印着陌生文字:water planet Science Vol.3。
他翻开一页,指着一行公式:“你们叫‘风系加速术’的东西,在我们那儿,叫‘空气动力学’。”
莉娅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撞得往后滑了一段。
她几步冲上前,手指颤抖地碰了碰书页。纸是粗糙的,字是黑的,没有任何魔力波动。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他合上书,轻放在桌上,“我的世界没有魔法阵,没有元素共鸣图谱。我们靠烧煤发电,用铁鸟飞天。我觉醒那天,只是被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敲了敲门。”
他笑了笑:“她说:‘爹爹,带我去吃火锅。’然后我就有了女儿,也有了魔法。”
莉娅后退半步,声音发紧:“所以……朵朵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孩子?”
“她是。”周佳威点头,“但她选择了我。作为她在水蓝星的父亲。”
长久沉默。
实验室里只剩下警报的滴答声。
突然,莉娅抬头,眼神变了。
刚才的震惊、恐惧、怀疑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光。
“如果……”她声音发抖,“我能拿到你的魔力同频数据、两界元素浓度对比模型、还有那个……空间跃迁的初始参数……”
她一把抓起笔,翻出空白稿纸:“我能写出《跨位面魔法传导假说》!这将改写整个幻星界魔法史!”
周佳威挑眉:“你不害怕?不怕我是间谍,或是灾厄预兆?”
“你是反常量。”她猛地站直,笔尖几乎戳破纸面,“可正因为反常,才值得研究!你知道多少天才死在‘合理’的框架里?我要的是真相,不是安稳的谎言!”
她扑向光屏,手指飞快调出数据库,嘴里念叨:“先建模两界元素密度差,再逆推空间撕裂阈值……等等,你当初是怎么穿越的?是不是有特定坐标?有没有记录初始魔力输出曲线?”
周佳威看着她疯了一样写写画画,嘴角扬了扬。
“停。”他说。
她头也不抬:“干嘛?”
“报酬呢?”他靠在桌边,双手插兜,“当我的专属研究员,总得谈条件吧?”
莉娅终于停下笔,抬头看他。
“什么条件?”
“第一,不许随便公布数据。”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二,不许拿我去给议会做实验。第三——”他顿了顿,“不许半夜偷测我睡觉时的魔力波动。”
莉娅脸一红:“谁、谁会干那种事!”
“那你刚才查我公园施法痕迹,算不算偷测?”
“那是学术调查!”
“哦。”他拖长音,“那你继续呗,反正我也睡得香。”
她咬唇,瞪他一眼,却又低下头,小声说:“……成交。”
周佳威笑了。
他走过去,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乖。”
“别动手动脚!”她拍开他的手,耳尖通红,却没真躲。
“行行行。”他退一步,“那我现在配合你采集数据?要测哪项?”
“全部!”她眼睛亮得吓人,“魔力循环路径、双系共鸣频率、空间锚点稳定性、还有……你和朵朵之间的契约链接方式!”
“喂,这可是父女羁绊,别想太多。”
“少废话!”她拽过记录仪,“把手放上来。”
他照做。
仪器启动,蓝光扫过他手掌,数据瀑布般刷屏。
莉娅盯着屏幕,呼吸变快:“果然……你的风系魔力流向和标准模型完全不一样。不是从丹田出发,而是直接从神经末梢激发?这怎么可能?”
“因为我们那边没人练这个。”他说,“我学得快,是因为我看懂了原理。就像你们背咒语,我直接看电路图。”
“所以你是用科学理解魔法?”
“对。”他点头,“你们叫‘治愈术’,我们叫‘生物电刺激’。你们叫‘瞬移’,我们叫‘空间折叠’。换壳不换核。”
莉娅猛地抬头:“那你能不能……教我?”
“教你什么?”
“教我怎么用你的思维方式看魔法!”她急切地说,“我不想再被课本框住!我想知道那些公式背后到底是什么!”
周佳威看着她,忽然伸手,轻轻扶正她歪斜的眼镜。
“早该这么问了。”他低声,“你以为我一直让你查我,真是为了看你熬夜?”
她一怔。
“我在等一个人。”他说,“一个能跳出幻星界框架,跟我一起重新定义魔法的人。”
“所以……你早就选中我了?”
“没有。”他摇头,“我只是觉得,你挺可爱的。倔,较真,还不肯认输。这种人,最适合当搭档。”
“谁、谁要当你搭档!”
“嘴硬。”他笑,“刚才还说要给我当研究员呢。”
她红着脸低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笔杆。
突然,她抬头:“那你以后还瞒我吗?”
“只要你别半夜闯我房间。”
“我才不会!”
“那就好。”他伸个懒腰,“接下来你想先研究哪块?”
“空间跃迁!”她果断说,“我要搞清楚你是怎么打通两界通道的。还有朵朵,她既是钥匙又是稳定器,这种双重身份必须建模分析!”
“行。”他点头,“不过得等朵朵配合。她现在正忙着给她妈排茶会日程呢。”
莉娅忍不住笑出声:“她真的做了个《娘亲宠爱日计划》?”
“V3.0版。”他叹气,“上周我还因为迟到七分钟被罚站。”
“活该。”她笑完,忽然收住,认真看他,“周佳威。”
“嗯?”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他看着她,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傻姑娘。”他低声道,“这才刚开始呢。”
她没躲,反而往前半步,靠在他胸口。
他愣了下,没推开。
她的耳朵贴着他衬衫,听见心跳。
咚、咚、咚。
稳得不像话。
“你的心跳……好快。”她小声说。
“废话。”他低头,“抱个美女能不快?”
“谁让你抱了!”
她抬头瞪他,却被他顺势搂紧腰,压回怀里。
“别动。”他声音哑了点,“让你听清楚点——这心跳,可是为你炸的。”
她脸轰地烧起来,拳头砸他肩膀:“无赖!流氓!导师你还敢动手动脚!”
“导师也是人。”他低笑,“而且,你不是说要研究跨位面情感共振吗?来,现场实验。”
“谁要做那种实验!”
“不做?”他收紧手臂,“那我现在就去给苏婉她们直播坦白局。”
“你敢!”
“那你敢不敢签保密协议?”
“签就签!”
“加一条。”他凑近她耳边,“晚上不准偷偷录我打呼噜。”
“你做梦!”
“成交。”他松开她,退后一步,笑着整理她皱巴巴的领带,“明天开始,你就是我官方认证的首席研究员。工资按朵朵定的标准发——零食管够,奶茶自由。”
“……幼稚。”
“但你答应了。”
她瞪他一眼,转身去关警报。
红光熄灭。
实验室恢复平静。
她站在光屏前,手指悬在关闭键上,忽然回头:“周佳威。”
“嗯?”
“下次穿越……带我一起去看你的世界好吗?”
他笑了:“等你把论文写完,别说穿越,环游银河我都带你去。”
她嘴角扬起,按下按钮。
警报声终于停了。
风系魔法卷起散落的稿纸,在空中打了个旋。
一张纸飘到周佳威手里,上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公式,角落还写着一行小字:
《跨位面魔法传导假说·初稿》——作者:莉娅·林恩
他看了一眼,随手塞进空间戒指。
“走,”他说,“请你喝奶茶。朵朵说新品加了珍珠,不吃会后悔。”
“谁稀罕!”她嘴上这么说,人已经抓起外套跟上去。
两人并肩走向传送阵。
他的手悄悄牵住她的。
她没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