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威坐在折叠椅上,手腕上的空间戒指不断震动,蓝光一闪一闪,像闹脾气的夜灯。
他没动,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左手搭在膝盖上,指尖微微翘起,风系魔力如细丝般散开,缠绕在空气里。
百米内每一缕气流都归他管。
卡莎靠在沙发边沿,坐得笔直,耳朵竖着,像只警觉的小狼崽。
她没睡,也不敢睡。刚才那句“外面有东西”不是错觉,是战士的本能。
“去楼上。”周佳威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守着朵朵,别让她出来。”
卡莎皱眉:“你不一起?”
“我走不开。”他终于抬头,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锋利,“有人来了,不是客。”
卡莎瞳孔一缩,立刻站起身,脚步轻得踩不到地板响。她转身往楼梯走,一步三回头。
周佳威没看她,目光锁在空气中某一点——那里,风停了。
死寂。
不是无风,而是有人强行憋住呼吸,连心跳都用黑魔法压住。
普通人察觉不了,但他现在是传奇阶,风语领域覆盖全场,这种伪装,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那么显眼。
“藏得挺深啊。”他在心里冷笑,“莫德里奇派来的?想灭口科尔,顺便搅乱局面?”
念头刚落,那股死寂开始移动,贴着地面,像蛇一样滑向蛮族监牢方向。目标明确——被囚禁的科尔。
只要科尔一死,叛乱就有了悲情牌,和平协议立马变成笑话。这招狠,也老套。
“可惜。”周佳威缓缓站起,右手抬起,空间波动在掌心成型,“我最烦别人打我家门口的主意。”
他一步踏出。
空间涟漪炸开,人已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已在监牢外围十米高的枯树顶端。
月光照下来,他站在枝头,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眼神如刀,直刺前方。
三十米外,一个黑袍人正贴着岩壁潜行,全身裹在暗影里,连呼吸都切断了。
他的手已经摸上了监牢结界的裂缝,指尖凝聚着一团漆黑如墨的腐蚀魔力。
只要一击,结界崩,刺客退,科尔死,锅甩给人类。
完美嫁祸。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早被锁定了。
“嘿。”周佳威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雷劈进夜色。
黑袍人猛地回头,兜帽下露出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谁?!”
“送快递的。”周佳威从树上跳下,落地无声,“你订的‘当场报废’服务,到了。”
黑袍人反应极快,瞬间后撤,双手结印,一道黑雾如巨口扑来,带着腐骨蚀魂的恶臭。
周佳威站着没动。
风起。
一道透明风墙横在身前,黑雾撞上去,像撞上玻璃,四散滑落。
“就这?”他摇头,“莫德里奇现在都雇实习生了?”
黑袍人不答,双手一扬,三枚黑刃从袖中射出,速度快得留下残影。
周佳威抬手。
空间静止。
三枚黑刃悬在半空,离他胸口只有五厘米。
“你这刀,还没我刮胡刀锋利。”他轻轻一弹,黑刃掉头,嗖地飞回。
噗!
两枚扎进黑袍人肩膀,一枚钉进他脚边岩地。
“啊!”黑袍人闷哼,踉跄后退。
“别喊了。”周佳威一步步走近,“喊也没用,你主子不会来救你。”
黑袍人咬牙,猛地撕开胸口衣袍,一团黑焰在胸口燃烧起来,竟是自爆咒印。
“想同归于尽?”周佳威叹气,“你们这些人,怎么就不懂什么叫‘活着才有输出’呢?”
他右手一抓,空间压缩成拳,直接拍在那团黑焰上。
轰!
黑焰熄灭,咒印破碎,冲击波炸开一圈尘土。
黑袍人跪倒在地,浑身发抖,兜帽滑落,露出一张扭曲的脸,满是黑斑,像是被毒液腐蚀过。
“你……不是人类……”他嘶哑道。
“我是你爹。”周佳威蹲下,捏住他下巴,“说,莫德里奇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送死?”
黑袍人嘴角抽搐,突然咧嘴一笑,牙齿变黑,一口咬破舌尖。
毒发。
身体迅速干瘪,几秒内化作一具黑皮骷髅,倒在地上。
周佳威松手,站起身,眉头紧锁。
“又是个死士。”他低声说,“不留活口,看来莫德里奇真急了。”
他抬头看向监牢方向,结界依旧稳定,科尔还在里面关着,没死。
安全了。
至少暂时。
他转身,正要离开,手腕戒指突然剧烈震动。
不是警报。
是朵朵的空间信号。
他立刻打开共享视野。
画面一闪——地窖深处,那道裂纹旁,泥土正在轻微蠕动。
一根细长的、泛着黑光的藤蔓,正从地下钻出,悄无声息地攀向封印核心。
“我靠!”周佳威骂出声,“还来?!”
这不是刺客,是陷阱。
刚才的黑袍人是明枪,这根藤蔓才是暗箭。
它不攻击结界,而是从地底绕行,目标是破坏封印根基。
一旦成功,腐剂泄露,整个蛮族领地都会被污染,粮食绝收,战士中毒,和平彻底崩盘。
“莫德里奇,你真当我不加班是吧?”
他咬牙,“白天搞政变,晚上玩偷袭,你是属蟑螂的?踩八遍都不死?”
他立刻调出空间坐标,准备瞬移回地窖。
可就在手指触碰到戒指的瞬间,朵朵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
“爹爹……别走……”
还是梦话。
但这一句,让他动作一顿。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捏黑袍人下巴的时候,指尖沾了黑血,现在正顺着皮肤往下流,像油一样滑。
他忽然想起什么。
莫德里奇的黑魔法,最擅长的就是寄生与操控。眼前这人死了,但他的血,会不会是诱饵?
他立刻甩手,用风系魔力把黑血吹飞。
可已经晚了。
指尖传来一阵麻痒,像是有东西在往血管里钻。
“操!”他猛地掐住手腕,“反向追踪?拿我当坐标?”
他不再犹豫,一脚踩碎地面,空间撕裂,整个人冲天而起。
下一瞬,他已出现在地窖入口。
门开着。
封印石上,那根黑藤已经缠了半圈,尖端距离核心只剩十公分。
而更糟的是——
地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外一路延伸进来,脚尖朝内。
有人进来了。
不是敌人。
是卡莎。
她穿着借来的睡衣,赤着脚,眼神茫然,右手正缓缓伸向封印石。
她的指尖,已经开始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