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城,沧溟水府统治千流屿的核心巨城之一,其繁华与规模远超沧澜集数十倍,宛如一颗镶嵌在蔚蓝海域上的璀璨明珠,又如同盘踞一方的洪荒巨兽,吞吐着无尽的资源与修士。
王林变幻了容貌和气息,利用元婴期对肉身和能量的精妙控制,使自己看起来像一个相貌普通、修为在金丹初期、带着些许风霜之色、眼神略显沧桑的中年散修。缴纳了入城所需的不菲灵石后,他随着川流不息的人流进入了这座巨大而喧嚣的仙城。
城内主干道宽阔无比,足以容纳十驾巨型兽车并行而毫不拥挤,地面铺着光滑如镜、铭刻着简单除尘阵纹的青罡石。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楼阁鳞次栉比,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气势非凡。店铺里售卖着各种灵光闪烁的丹药、符文流转的法宝、成沓的符箓、精巧的阵盘、香气扑鼻的灵草、凶气未褪的妖兽材料,乃至一些来自深海和外界的新奇玩意儿,琳琅满目,灵气四溢,令人眼花缭乱。
街上车水马龙,修士如织,修为从炼气期到金丹期不等,甚至偶尔能感受到几股隐晦而强大的元婴期修士气息一闪而过,引人敬畏。穿着统一制式水蓝色法袍、神情冷峻的水府修士组成的巡逻队不时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扫视着人群,无声地彰显着水府的权威与秩序。
王林漫步在熙攘的人群中,看似随意浏览着两旁的店铺,实则神识早已如同一张无形而精密的大网,悄然覆盖周围近千丈的范围,精准地捕捉和过滤着海量的信息流——商贩与顾客的讨价还价、修士间的低声交谈、茶馆酒肆里的高谈阔论、甚至是一些隐秘的传音波动……他重点关注着一切与“传送阵”、“离开千流屿”、“星枢界”、“远航”等相关的词汇。
果然,如他所料,碧波城中心区域那片被强大阵法光幕笼罩、守卫极其森严的“水府行宫”内,设有通往主界“星枢界”的大型固定传送阵。但多方信息汇总下来的结果却令人沮丧:看守极其森严,由水府元婴修士亲自轮值坐镇,且显然并非公共设施。有资格使用那传送阵的,几乎都是水府嫡系核心成员、立下大功的客卿、或有水府元婴高层亲自签发的引荐信的修士,并且每次启动消耗资源巨大,需要提前很久申请报备,手续繁杂无比,审查极其严格。
他一个来历不明、没有任何跟脚和背景的散修,想要通过正常途径使用那座传送阵,无异于痴人说梦。强行闯阵?即便他如今已是元婴期,实力大增,面对水府行宫那重重叠叠、明显蕴含古老力量、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防护禁制,以及其中必然存在的元婴后期、甚至可能隐藏的化神期老怪,也绝对是十死无生,自取灭亡。
此路,几乎不通。
王林站在熙攘繁华、人声鼎沸的街道上,望着远处那气势恢宏、如同巨兽盘踞般的水府行宫,目光深邃,面无表情。周围的喧嚣、灵气、人流仿佛都与他隔了一层薄膜,无法影响他内心的冷静判断。
难道真的要寄托于那渺茫无比的随机空间波动?再次冒险闯入类似“噬魂之眼”那样的险地,在无尽虚空中漫无目的地流浪,期待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撞大运般恰好找到通往星枢界的稳定裂缝或坐标?这其中的风险太大,不确定性极高,且时间完全不可控,可能数十年、数百年都困在虚无危险的虚空之中,甚至可能彻底迷失。
他的目光扫过城中那些来自各方势力、形形色色的修士,心中念头飞速转动,推演着各种可能性和计划。
或许,还有别的途径。
比如,寻找那些同样来自星枢界、或许知道其他隐秘离开途径的修士或大型商会?某些实力雄厚的大型跨域商会,或许拥有能够进行界域航行的“破界飞舟”,虽然票价必定是天价,且机会难得。
比如,寻找千流屿本土是否存在一些未被水府完全掌控的、年代更加久远的古传送阵遗迹?菲克斯的传承记忆中,似乎提到过一些关于超远距离传送阵的零星信息、空间坐标理论和某些可能的地点线索,或许可以尝试按图索骥,寻找和修复。
又或者……能否伪造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想办法接近水府高层,获取那珍贵的“引荐信”?但这需要长时间布局、渗透,风险同样不小,且需要时机。
甚至……能否自己搜集材料,炼制一件足以进行超远距离虚空飞行的法宝?这需要对炼器和空间法则有极深的理解和海量的稀有材料,目前难以做到。
一个个想法生出,又被他自己凭借现有信息、认知和风险逐一分析、质疑、修正、淘汰。
前路艰难,阻碍重重,但并非绝对绝望。至少,他现在拥有了元婴期的修为、强大的神识和菲克斯留下的宝贵传承与见识,有了更多应对困难、探索未知的资本和底气。
他深深看了一眼水府行宫那巍峨的轮廓,转身融入川流不息的人潮,消失不见。
他需要更多、更详细的信息,需要更周密的计划和准备,可能需要接触一些灰色地带的势力或人物。离开千流屿的道路,注定不会平坦。
但他的目光,已然超越了这座繁华的仙城,投向了更加广阔无垠、充满未知与机遇的星辰大海。千流屿,只是他道途中的一个驿站,一段插曲。
终有一日,他将踏上归途,重返星枢界。而那时的他,必将以更强的姿态,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