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赞同，“大早上喝什么酒？”
顾燃高大的身躯有些懒散地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似乎借此支撑着身体的重量。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目光温柔地、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那眼神像是浸了酒，带着几分朦胧的醉意，却又异常专注。
他低声开口，嗓音因酒精而比平日更显沙哑磁性：
“抱歉……和几个朋友，喝了点早酒。”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低头，轻轻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后抬起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无措，小心翼翼地询问，“你……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借你的房间洗个澡吗？”
他问得极其谨慎，甚至带着点卑微的请求意味，仿佛生怕自己的任何一点行为，会再次引起她的反感。
他微微垂着眼睑，竟有些不敢直视闻溪那双过于清冷的眼睛，像个做错了事等待审判的孩子。
看着他这副与往日霸道强势截然不同的模样，闻溪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圈圈复杂的涟漪。
她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侧过身，打开了房门，语气平淡无波：
“随便。这房子本身就是你的。”
顾燃听到她的话，眼底闪过一丝黯淡，但很快又振作起来，走到门口。
他的目光落在闻溪明显精心打扮过的妆容和衣着上，那清新温婉的样子让他心头一动，同时也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
“你……要出门？”
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目光紧紧锁着她。
“嗯，”闻溪不欲多言，简单应道，“出去逛逛。”
“和谁？”
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脱口而出。
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男人的占有欲和紧张。
闻溪抬起清冷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与你无关。”
这短短四个字，像是一根刺，扎得顾燃心脏猛地一缩。
借着那股尚未完全散去的酒意，以及内心深处翻涌的不安，他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闻溪纤细的手腕。
那力道并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她挣脱的执拗。
“纾纾……”
他声音低哑，带着醉后的微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对我这么冷淡？”
他的指腹温热，微贴在她微凉的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
闻溪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只好蹙眉回答：“和徐慧她们，约了一起吃饭。你放手！”
听到是和她那几个闺蜜在一起，顾燃紧绷的心弦似乎松动了一分，但他依旧没有松开手。
他的唇瓣微微动了动。
“你等我……我送你过去。”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几乎是固执地重复，“让我送你去，好不好？”
顾燃开着车、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
闻溪转头看着窗外、两人都没有说话。
半小时后，车辆缓缓驶近约定地点。
远远地，闻溪就看见了站在路边的三个熟悉身影——徐慧、冯小文和王莉莉正翘首以盼。
“在这里停就好。”
闻溪急忙开口，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顾燃却像是没听见，车速未减，径直朝着三人所在的方向驶去，最终稳稳停在她们面前。
闻溪咬着下唇，带着几分怨怒瞥向身侧的男人。
他绝对是故意的。
她本不想让闺蜜们看到这一幕，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硬着头皮推开车门，她立刻对上了三张写满震惊的脸。
徐慧的眼睛瞪得滚圆，冯小文微张着嘴，王莉莉更是夸张地用手捂住了嘴。
表情如出一辙，仿佛能塞进整个鸡蛋。
“好、好久不见！”
徐慧率先回过神，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驾驶座那个没有下车打算的俊朗身影。
“闻溪...你和顾总这是？”
她迟疑着问道，语气里充满了探究。
“他顺路，捎我一程。”
闻溪尽量让语气显得平淡自然。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顺路吧？”
王莉莉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惊叹道，“这分明是专程送你的啊！闻大小姐，你也太有面子了！”
闻溪脸颊微热，急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不是要吃饭吗？走吧，想吃什么都可以，我请客。”
“哇塞，不愧是和顾总在一起的人，说话都这么有底气！”
冯小文笑着打趣。
闻溪的脸色微微变了：“你们再这样，我可走了。”
“别别别，不说了不说了。”
徐慧连忙挽住她的手臂，“我们都懂。不过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先陪莉莉去试试婚纱？”
闻溪怔住了，转头看向王莉莉，只见她脸上浮现出难得的娇羞神色。
“等等，莉莉你要结婚了？”
她惊讶地问。
“那当然，我这速度够快吧？”
王莉莉抿嘴一笑。
“对方是哪里人？什么时候的事？”
闻溪好奇地追问。
“家里相亲认识的，是个公务员，人挺老实的，对我也好。我觉得合适，就决定嫁了。”
王莉莉轻声解释，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幸福。
“恭喜恭喜！”
闻溪由衷地为好友高兴，“那还等什么？走吧！”
“可是...顾总...”徐慧不放心地回头张望。
“不用管他。”闻溪头也不回地说道。
车内，顾燃目送着四个女人说笑着渐行渐远，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羡慕。
他多么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这样自然地走在她身边，陪她逛街、吃饭。
他很想下车跟上去，却又担心这样会惹她反感。
犹豫再三，他只能默默坐在车里，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推开车门，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悄悄跟上。
最终，他停在了一家婚纱店外，透过明亮的橱窗，看见闻溪正陪着王莉莉挑选婚纱。
阳光透过玻璃，在她含笑的侧脸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婚纱店里灯火璀璨，王莉莉接连试了好几套婚纱，徐慧和冯小文也按捺不住，纷纷加入试穿的行列。
闻溪始终安静地坐在一旁，微笑着为她们拍照，时不时给出贴心的建议。
“闻溪，你也试试嘛！”
王莉莉忽然指向一件粉色蕾丝婚纱，“这件特别适合你，以你的气质穿起来一定美得不像话。”
闻溪微微一怔，指尖无意识地收紧，随即轻轻摇头：“你们试就好。”
心底某个角落隐隐作痛。
她还从来没穿过婚纱。
只是未婚生子，让她始终觉得自己再也配不上这份纯粹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