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漓的声音带着几乎无法抑制的颤抖,那双总是温和含笑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
王默按在他后颈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因为感受到他身体细微的战栗而微微收紧。她依旧与他额头相抵,近得能数清他纤长的睫毛,能感受到他灼热急促的呼吸拂在自己脸上。
她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狂喜与痴迷,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尾,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足以将她吞噬的惊涛骇浪。
真有趣。
王默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像一只终于对猎物露出獠牙的小兽,带着点天真,又带着致命的诱惑。
“光说……可不行。”她的声音依旧软糯,慢吞吞的,却像带着小钩子,一下下挠在水清漓的心尖上,“要……看、看你的……表现。”
她松开了按在他后颈的手,指尖却仿佛无意般,顺着他的颈侧线条,轻轻滑落到他的锁骨处,停留了一瞬。
那微凉的触感,如同冰水滴入滚油,瞬间在水清漓的皮肤上激起一片战栗。
随即,她彻底退开,重新抱起那只雪白的兔子玩偶,将自己半张脸埋进柔软的绒毛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仿佛刚才那个主动靠近、言语诱惑、甚至带着几分掌控姿态的人,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但水清漓知道不是。
他后颈和锁骨处残留的触感,她方才眼中一闪而过的锋芒,以及此刻她看似平静实则带着审视的目光,无一不在告诉他,眼前这个人,终于对他露出了隐藏在最深处的另一面。
而这一切,都让他疯狂地着迷。
“我会证明给你看。”水清漓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但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着她,像是要将她的身影刻入骨髓,“用我的所有,阿默。”
他没有再试图靠近,而是顺从地、甚至带着一丝虔诚地,维持着刚才被她允许的近距离。
他将那碟杏仁饼干又往她面前推了推,声音恢复了部分的温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低沉、专注:
“尝尝看?我减了糖。”
他没有追问她为何会知道他的心思,没有质疑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更没有因为她的考验而有丝毫退缩。
他只是用行动表示,他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试探,她的冷静,甚至她可能存在的……利用。
王默看了看饼干,又看了看他,终于伸出纤细的手指,拈起一块,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她的动作很优雅,像一只进食的猫。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两人身上,在地毯上投下依偎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着杏仁黄油的甜香,和一种无声的、危险的、却又无比诱人的张力。
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他是心甘情愿的猎物,而她,是那个决定游戏规则的猎手。
他期待着,期待着向她证明一切,期待着完全走进她的世界,也期待着……将她彻底拉入自己的深渊,从此骨血相融,再也无法分离。
“明天……”王默吃完一块饼干,忽然轻声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我想吃……栗子蛋糕。”
她的要求来得突兀,却又理所当然。
水清漓几乎是立刻回应,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我们去你最喜欢的那家店买,或者你想吃我做的?”
他给出了选择,将决定权交还给她。
虽然如此,但他清楚,如果他去买,那么她他就出局了。
因为,自从他加入她的生活以后,她从来没有吃过外面的糕点,不,准确来说,除了在医院,除了她一时兴起,除了零食,她没有吃过外面的食物。
王默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了一下:“你做的。”
“好。”他笑着应下,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情与势在必得,“我做的。”
看,他的证明,已经开始了。而他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为了她,他愿意赴汤蹈火,愿意将整颗心都捧到她面前,管她是融入自己的身体、放一边还是踩着玩。
他只求她的目光,能永远为他停留。
水清漓的证明以一种近乎优雅的残酷迅速展开。
他并未大张旗鼓,甚至没有离开王默身边太久。
大部分指令通过手机和网络悄无声息地发出。
对于王默的那个舅舅,水清漓不再仅仅满足于让债主关照。
他派人接触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地往地下赌局多走了几次,在他面前炫富了几次。
早已失去理智的男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押上了最后的身家,甚至借了更高额的高利贷。
结果自然是血本无归,输得彻彻底底。愤怒的高利贷追债人不讲究,接下来的遭遇,足以让那个男人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活在肉体与精神的双重地狱中,再也生不出任何去找王默麻烦的力气和念头。
对于那位投资失败的姑姑,水清漓的人找到了她那个离异后依旧纠缠不清试图索要钱财的前夫,并提供了一些他过去挪用公款的证据。
前夫为了自保,立刻调转枪口,对前妻进行了更加疯狂的勒索和逼迫,让那位本就身体不好的姑姑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绝境。
至于那个儿子赌博的姨母家,甚至不需要做什么,他们的结局已经被自己书写好了。
其他几个曾经蹦跶过的表亲,也都在各自的生活和工作中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或是被人举报偷税漏税,或是突然失去了重要的客户与合作,或是家庭内部隐藏的矛盾被莫名引爆……
水清漓利用他们骨子里的贪婪、愚蠢和固有的弱点,只是稍稍推波助澜,便将他们自身积累的恶果无限放大,让他们在自己的选择造就的泥潭里越陷越深,永无翻身之日。
甚至还在结束后,好心地向当地警局举报了地下赌局。
他可是三好青年。
为了邀功,他以一种看似不经意的方式,向王默汇报进展。
有时是在一起吃饭时,他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用闲聊般的语气提起:“阿默,你那个舅舅,好像因为欠了太多赌债,跑路了,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
有时是在午后喝茶时,他看着窗外,淡淡地说:“你姑姑那边,听说她前夫又去找她麻烦,闹得挺凶,她好像住院了。”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谈论天气。
而王默,总是安静地听着,她不会追问细节,也不会发表评论,只是在他说完后,继续小口吃着他做的点心,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但水清漓知道她听见了,而且很满意,不但如此,他的阿默还非常清楚,该给听话的狗狗奖励。
比如,一个吻。
轻盈、快速,只是唇肉和脸颊轻轻一贴,还未等他享受,人已经坐回了原位,继续之前的动作。
那一刻,水清漓觉得,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她愿意接受他的靠近,他都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他的证明之路,还很长,但他甘之如饴。
他们的日常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一起吃饭,一起在午后晒太阳、拼图或各自看书,但空气里少了几分试探和不安,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亲密和暖昧。
冬日的下午,两人窝在客厅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
房间里暖气充足,但王默还是习惯性地蜷缩着,怀里抱着那只兔子玩偶,看得水清漓晚上每每想起都咬牙切齿,恨不得拿剪刀给它剪了。
水清漓拿起沙发上叠好的柔软羊绒毯,轻轻抖开,盖在了两人身上。毯子很大,足以容纳他们并肩而坐。
电影剧情舒缓节奏很慢,室内光线昏暗。
看着看着,王默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最终轻轻歪倒,靠在了水清漓的肩膀上。
水清漓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然后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和毯子一起,更紧地拥入自己怀中。
王默似乎睡得很沉,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无意识地在他肩头蹭了蹭,寻找更温暖的位置。
水清漓低头,看着怀里女孩恬静的睡颜,感受着她轻浅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脖颈,心中被满足和安宁填满。
他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觉得这就是世间最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