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珊珊被逗笑了：“您怎么知道我是领导？”
店主挤挤眼睛：“我们景明同学带来的，不是领导就是贵人嘛！上次他带县太爷来复印材料，我也是这么说的！”
三人笑作一团。很快，狭小的打印店里堆满了资料。
苏景明和江珊珊坐在电脑前，开始痛苦地删减材料。
“这个就业数据不能删！”江珊珊抓着头发，“这是最能打动领导的部分！”
“但地质保护的数据更重要...”苏景明试图说服她，“李副省长最关心这个...”
争论中，窗外渐渐暗下来。店主贴心地点了外卖，送来了当地特色的丝娃娃和冰粉。
两人一边吃一边继续工作，墙上时钟的指针不知不觉滑向了晚上七点。
“最后一段了。”苏景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关于村民合作社的持股比例...”
突然，他的手机响起刺耳的铃声。来电显示是徐一蔓。
“老四。”她的声音紧张得发颤，“陈宏伟知道你们在省城的动向了。他刚才派人来公司，说要‘参观学习’，明显是来探虚实的，更糟糕的是...”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我们监测到，宏景文旅刚刚注册了一个新商标，叫‘九洞天奇观’，这明显是要抢注我们的品牌！”
苏景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江珊珊察觉到他神情不对，无声地用口型问：“怎么了？”
苏景明对电话那头说：“一蔓，先稳住。商标的事我让珊姑娘联系文旅局处理。
你现在立即做两件事：第一，把所有核心资料备份到云端；第二，让杨老黑明天一早带几个村民代表来省城。”
“让村民来省城？”徐一蔓惊讶地问，“为什么？”
苏景明看着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目光坚定：“因为我们要让领导看到的，不只是纸面上的数据，更是活生生的人。”
挂了电话，他发现江珊珊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我怎么没想到！”她突然一拍桌子，“让真正的受益者来说话！老四，你真是个天才！”
墙上的时钟指向七点四十分。他们终于将三百页的材料浓缩成了三页精华。
店主帮忙打印装订时，忍不住赞叹：“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材料！领导看了准心动！”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苏景明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苏总好手段，不过提醒一句：山路崎岖，小心驾驶。陈”
江珊珊凑过来看到短信，脸色顿时白了：“他在威胁我们？”
苏景明沉默地看着那条短信，良久，突然轻笑一声，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谢谢陈总关心，贵州的山路我走了二十多年，倒是您北京来的，要当心水土不服。”
发送成功后，他收起手机，对目瞪口呆的江珊珊微微一笑：“走吧，该去送材料了。”
夜色中的省委大院静悄悄的，只有门卫亭的灯光温暖而明亮。
他们按要求将材料交给值班人员，看着那份凝聚了无数人心血的文件被收进档案袋，贴上编号。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直到车快开到酒店，江珊珊才轻声问：“老四，你说我们能成功吗？”
苏景明将车缓缓停稳，转头看她。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他眼中映出细碎的光点。
“还记得大二那年，我们组队参加创业大赛吗？”他突然问。
江珊珊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怎么不记得！咱们通宵改方案，结果第二天上台前发现ppt存错了版本！”
“对。”苏景明眼神温暖，“当时你说，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就放手一搏。结果我们脱稿演讲，反而拿了一等奖。”
江珊珊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轻轻叹了口气：“那次是因为有你在。”
“这次也一样。”苏景明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不管明天见不见得到领导，至少我们努力过了。而且...”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个神秘的弧度：“我还有个备用方案。”
“什么方案？”江珊珊好奇地转头。
苏景明却已经打开车门下车，回头冲她眨眨眼：“明天你就知道了，现在，先好好睡一觉。记得敷个面膜，说不定明天要上电视呢！”
江珊珊被他逗笑了，积压了一整天的紧张情绪终于缓解了些。
看着苏景明走向酒店大门的挺拔背影，她突然觉得，也许一切真的还有转机。
而此刻的苏景明，在走进电梯后，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备注为“杨老黑”的号码。
“杨兄弟，睡了吗？”他压低声音，“有件事要麻烦您...对，把咱们寨子里最会唱山歌的几位阿婆都请上...记得穿最漂亮的苗装...”
电梯镜面映出他带着微笑的脸庞。那笑容里，有疲惫，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希望。
次日清晨，省政府的晨光似乎都比别处要庄重几分。
苏景明和江珊珊提前半小时就等在了大楼门口，两人都穿着最正式的服装——
苏景明是那套唯一的深灰色西装，江珊珊则是一套剪裁得体的藏蓝色套裙。
“你的领带有点歪。”江珊珊突然伸手，细心地替他整理领带。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两人都愣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尴尬。
苏景明轻咳一声：“谢谢，你...口红颜色很衬你。”
江珊珊噗嗤笑了：“直男突然会夸人了？是不是徐一蔓教的？”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入大院。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位戴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子——
正是李炜秘书。他快步走向苏景明，伸出手来：“景明师弟？多年不见，差点认不出来了。”
苏景明用力握住他的手：“李师兄才是，越来越有领导风范了。”
李秘书笑着摇头：“什么领导，就是个打杂的。”他转向江珊珊，“这位就是江局长吧？常听王厅长夸您能干。”
寒暄间，又一辆车驶入大院。这次下来的居然是陈宏伟，他身边还跟着两个提着公文箱的助理。
看到苏景明一行人，陈宏伟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笑容，大步走来。
“李秘书！真是巧啊！”他热情地伸出手，仿佛完全没看见苏景明他们，“我正好来向李副省长汇报工作...”
李秘书礼貌但疏离地与他握手：“陈总，副省长今天的日程已经排满了，您有预约吗？”
陈宏伟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当然有！宏景文旅的...”
话未说完，大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杨老黑带着十几个村民正站在大院门外，几位苗族阿婆穿着节日盛装，银饰在晨光下闪闪发光。
“怎么回事？”李秘书皱眉问道。
苏景明做出惊讶的表情：“这不是我们项目的村民代表吗？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陈宏伟冷笑一声：“苏总，这是你安排的好戏？”
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几位苗族阿婆突然亮开歌喉，唱起了悠扬的苗族山歌：
“哎～山高水长路迢迢嘞～ 贵人来到咱们苗乡哟～ 开发旅游带来希望嘞～ 子孙后代幸福长哟～”
歌声嘹亮婉转，穿透晨雾，引得大院里的工作人员纷纷驻足观看。保安急忙上前想要阻止，却被李秘书摆手拦住了。
“这是...”李秘书惊讶地看着苏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