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溃散,危机暂解。
九霄雷域外围,除了仙律堂那三百巡天卫以及少数几家铁杆附庸还如同顽固的礁石般滞留不去,原本浩浩荡荡的围困大军已然烟消云散。刑无赦纵然有千般不甘,万般愤怒,在军心彻底崩溃、且得不到万法仙尊进一步明确指令的情况下,也只能铁青着脸,维持着这近乎象征意义的围困,实则已无力再对九霄雷域构成实质性威胁。
壁垒之内,劫后余生的欢庆气氛并未持续太久。无论是晚风、晚宝,还是玉老等高层都清楚,此番虽凭借谋略与实力逼退了联军,但真正的根源——万法仙尊的敌意与仙盟的通缉——并未消除。危机只是暂时退去,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惊雷殿内,晚风环视众人,声音清越而坚定,“此番守域之战,暴露了我等许多不足。弟子们勇气可嘉,然修为参差不齐,面对高强度、长时间的攻防,后继乏力者众。若非宝儿及时归来,以及后续攻心之计奏效,后果不堪设想。”
晚宝点头附和:“阿姐说得对。而且,经此一役,‘九霄雷域’之名算是打出去了,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们。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只是这些乌合之众了。我们必须尽快提升整体实力。”
玉老抚须沉吟:“宫主、主上所言极是。只是修为提升,非一日之功。丹药、资源固然重要,但根基与感悟更为关键。我九霄雷域以雷立道,或可借助此地利,行非常之法。”
凌霞婆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玉老的意思是……引雷淬体,集体洗礼?”
“正是!”玉老眼中精光一闪,“我雷域核心,本就有引雷台、雷池等设施,可接引、汇聚九天雷霆与地脉雷力。以往多是弟子自行申请,小范围、分批次进行。如今情况特殊,或可启动‘九霄聚雷大阵’,引动远超平日的雷霆之力,覆盖全域,对所有自愿参与的弟子,进行一次彻底的‘雷霆洗礼’!”
“雷霆洗礼?”晚宝眼睛一亮,“就像我之前在雷池悟道那样?”
“规模更大,强度可控,但本质类似。”玉老解释道,“以此法,可助弟子们易经伐髓,夯实根基,激发潜能,甚至有可能让一些卡在瓶颈的弟子借此突破!更重要的是,让他们亲身感受、体悟九霄雷霆的真意,增强对雷法的亲和与掌控,这对他们未来的道途,以及我九霄雷域的整体战力,都大有裨益。”
晚风拍板决定:“好!就这么办!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玉老,您来主持阵法。婆婆,您负责调配丹药,确保洗礼过程中弟子们能得到及时补充和治疗。赤羽、青木,组织弟子,按修为、资质分批次、分区域进行。孙长老,资源保障务必到位!”
命令一下,整个九霄雷域立刻高速运转起来。
引雷台被再次加固,周围插上了更多、更巨大的引雷针。雷池区域的阵法被全面激活,池中蓄积的液态雷霆开始沸腾翻滚。以惊雷殿为核心,一道道玄奥的阵纹在地表、空中亮起,彼此勾连,形成一个笼罩小半个核心区域的庞大聚雷阵图。
所有弟子都接到了通知,得知将进行前所未有的“雷霆洗礼”,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没有人退缩,反而个个摩拳擦掌,准备迎接这场机遇与风险并存的考验。
第一日,洗礼正式开始。
首先进入指定区域的是修为在筑基期及以下的弟子。他们数量最多,根基相对浅薄,承受能力也最弱。
玉老虚影悬浮于引雷台上空,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法诀引动,九霄聚雷大阵嗡鸣作响,天空中,原本晴朗的星域仿佛被无形之力搅动,浓厚的雷云凭空汇聚,道道电蛇在云层中穿梭,发出沉闷的轰鸣。
“阵起!引雷!”
玉老一声敕令,无数道细密的、呈现淡紫色的雷霆,如同受到指引的雨丝,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入大阵笼罩的区域,均匀地洒落在那些盘膝而坐、全力运转功法的低阶弟子身上。
“啊!”
“嘶——!”
尽管这已是经过大阵削弱、控制到最低强度的雷霆,但对于这些低阶弟子而言,依旧是巨大的考验。雷霆入体,瞬间带来剧烈的麻痹与刺痛,仿佛无数根细针在穿刺经脉、淬炼血肉。不少弟子当场闷哼出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体表渗出细小的血珠和污浊的杂质。
但没有人放弃。他们紧守心神,按照平日所修的雷系功法,努力引导着这外来的雷霆之力,冲刷着自身的闭塞与淤积。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焦糊味与腥气,那是体内杂质被雷霆净化、排出的迹象。
人群中,一名叫陆明的年轻弟子脸色煞白,牙关紧咬,他资质平平,卡在炼气七层已三年有余。此刻,一道淡紫雷霆精准灌顶,他浑身剧震,只觉经脉如被撕裂,几乎要昏厥过去。就在意识模糊之际,耳边仿佛响起晚风宫主清越的声音:“紧守灵台,引雷归元!”他猛地一凛,拼尽最后一丝心神,引导那狂暴的雷力冲击闭塞的关窍。只听体内“咔嚓”一声轻响,仿佛某种桎梏被打破,原本滞涩的法力顿时奔腾起来,气息陡然攀升!
“我…我突破了!炼气八层!”陆明睁开眼,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周围的同伴也投来羡慕与鼓励的目光。
凌霞婆婆带领着一队精通治疗与炼丹的弟子,穿梭在人群中,看到有弟子支撑不住、气息紊乱,便立刻上前,喂服护脉丹、回元丹,或以温和的木系法力辅助疏导。
晚风和晚宝也并未闲着,她们悬浮在半空,神识笼罩全场,密切关注着每一个弟子的状态。晚风更是不时屈指弹出一道细微柔和的玉色雷光,没入某些眼看就要崩溃的弟子体内,助其稳定心神,护住心脉。晚宝则尝试着将一丝“惊蛰”雷意融入弥漫的雷霆力场中,虽然微弱,却也让那狂暴的雷霆多了一丝滋养修复的效用,使得弟子们的承受能力和恢复速度都略有提升。
两个时辰后,第一轮洗礼结束。雷云散去,幸存的弟子们个个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瘫软在地,大口喘息,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法力更加精纯,经脉更加宽阔坚韧,肉身强度也有了明显的提升!甚至有不少炼气巅峰的弟子,气息鼓荡,赫然已触摸到了筑基的门槛!
“成功了!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的瓶颈松动了!”
“多谢宫主!多谢主上!多谢玉老、婆婆!”
欣喜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值得。
接下来的几日,洗礼按计划进行。金丹期、元婴期的弟子依次进入大阵,承受的雷霆强度也逐级提升。到了元婴弟子这一批次,降下的已是手臂粗细、闪耀着刺目蓝白色的恐怖雷霆,每一次劈落,都引得地面微颤,空气电离。
场面也更加惊心动魄。不断有弟子在雷霆轰击下吐血倒地,被医护弟子迅速抬走救治。但也有更多弟子在极限的压力下爆发出潜能,或是临阵突破,或是功法领悟更上一层楼,周身雷光闪耀,气息节节攀升。
王岩、李骏、赵焱、刘晴等核心弟子,更是表现抢眼。他们不仅扛住了远超同阶的雷霆轰击,更是在雷光中主动感悟,锤炼自身神通。王岩的剑意更加凌厉,隐隐带着破邪雷音;李骏的身法在雷霆中愈发飘忽难测;赵焱操控的火焰中融入了爆裂的雷力,威力大增;刘晴的防御法术则镀上了一层坚实的雷罡。
赤羽和青木两位长老也并未错过这个机会,他们坐镇各自防区,一边维持阵法部分运转,一边同样承受着洗礼,借此锤炼己身,稳固化神修为。赤羽周身火光与雷光交织,气息愈发凝练;青木长老则引动乙木神雷,在毁灭中孕育生机,对木雷相生之道有了更深体会。
整个九霄雷域,仿佛化作了一座巨大的雷霆熔炉,所有的弟子都在其中经受着煎熬与锤炼,褪去凡铁,向着更精纯的钢胚蜕变。
到了第五日,轮到晚宝和晚风。
她们并未进入下方弟子们的区域,而是直接来到了引雷台的最顶端,雷池的核心之处。这里,将是此次雷霆洗礼能量最为狂暴、也最为精纯的中心。
“阿姐,我们比一比,谁坚持得更久?谁能从中获益更多?”晚宝看着天空中那已然化作深紫色、如同雷龙般翻滚咆哮的雷云,非但不惧,反而跃跃欲试。
晚风霸气一笑:“臭丫头,跟阿姐叫板?待会儿可别哭鼻子!玉老,放开限制,把最强的雷引下来!”
玉老神色凝重:“宫主,主上,此地汇聚的乃是九霄神雷本源与地脉雷精混合之力,威力堪比天劫,务必小心!”
“来吧!”姐妹二人异口同声,随即盘膝坐下,各自运转功法。
晚风周身玉色仙光大盛,与紫色雷光交融,化作一道玉雷光柱冲天而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尊贵与威严。晚宝则是九色雷光缭绕,眉心雷印灼灼,周身弥漫着生生不息的“惊蛰”意境,仿佛要与这天地雷霆融为一体。
玉老见状,不再犹豫,法诀一变,引动大阵全力运转!
“轰咔——!!!”
一道直径超过十丈、凝练到近乎实质、色彩斑斓却以毁灭性的紫黑色为主的巨大雷柱,如同天罚之剑,撕裂苍穹,悍然劈落在引雷台顶端,将晚风和晚宝的身影彻底吞没!
恐怖的能量爆发开来,整个引雷台都在剧烈震颤,若非有最强阵法守护,恐怕顷刻间就要化为齑粉。逸散的雷弧溅射到四周,将虚空都灼烧出扭曲的痕迹。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弟子和长老,都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雷柱之中,晚风面容肃穆,玉牙紧咬,那磅礴无尽的毁灭性能量疯狂涌入她的体内,冲击着她的仙尊之躯与神魂。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雷霆的海洋,每一寸肌肤、每一缕神识都在承受着千锤百炼。她全力运转《九霄玉雷真典》,引导着这股力量锤炼着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玉色仙光与毁灭雷光激烈碰撞、交融,体内原本一些细微的、难以察觉的瑕疵被彻底涤荡。同时,她更深层次地感悟着玉霄雷法与九霄神雷本源的融合之道,那层困扰她许久的瓶颈薄膜,在这极致的压力与洗礼下,开始发出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她对雷霆法则的掌控正向一个全新的境界攀升。
晚宝则感受更为奇特。那毁灭性的力量同样让她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经脉仿佛要被撑裂,神魂在雷音中震荡。但她眉心的“惊蛰”雷印却自发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起来,散发出温暖而充满生机的道韵。那涌入体内的狂暴雷力,一部分被雷印强行吸纳、转化,化作了滋养肉身与神魂的甘霖;另一部分则与她的九色神雷交融,使得雷光愈发纯粹灵动。她仿佛置身于毁灭与创生的交界点,亲身演绎着雷之大道的一体两面。“万雷化生”的诸多不足与灵感,在她心中不断涌现、碰撞、完善,她对“生”之雷意的理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姐妹二人如同雷海中傲立的礁石,任凭狂涛骇浪冲击,岿然不动,气息反而在雷霆的洗礼中,变得更加凝练、深邃、浩瀚!
当第六个时辰来临,那恐怖的雷柱终于开始缓缓减弱。
最终,雷光散尽,显露出引雷台上的景象。
晚风和晚宝依旧盘坐原地,周身衣物略有焦痕,发丝间还有电火花跳跃,但二人的气息,却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神兵,锋芒内敛,却又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晚风的眼眸开阖间,玉色雷光一闪而逝,修为虽未突破仙尊中期,却明显更加圆融稳固,距离那道门槛仅有一步之遥,周身散发出的威压愈发沉凝。晚宝则是神完气足,周身洋溢着蓬勃的生机与灵动的雷意,对化神初期的境界掌控得炉火纯青,眉心雷印的光芒内敛却更显玄奥,战力不知提升了多少。
姐妹相视一笑,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收获与自信。
持续数日的“雷霆洗礼”,至此圆满结束。
九霄雷域上下,经历此番磨砺,整体实力跃升了一个大台阶。弟子们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眼神中充满了锐气与自信,对宗门的归属感与凝聚力空前高涨。一股崭新的、强大的力量,在这雷霆的洗礼中,悄然孕育成形。九霄之名,将不再仅仅依赖于双娇的威势,而是建立在所有门人坚实的根基与共同的信念之上。他们如同经过雷劫淬炼的利剑,只待出鞘,便可惊动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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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